“但是,屋大维,你看,”
半跪在地上的阿格里帕将鞋扬起,往手里比了比,“她还只是个连身量都未长开的孩子。”
鞋子还没他的一巴掌大。
“……”
屋大维顿了顿,然后语调平板到恍若讽刺般开口:“与我们一般的十五岁,所作所为却已经足以让举国抛弃,这不是一句孩子就能了事。”
“喂!你有必要这样说吗……”
“是我们。”
屋大维打断友人,“眼下想杀公主殿下的,是埃及人,而救下她的,是我们罗马人,我不认为你还有甚么好不满。不名誉的,是埃及自己。我们还不如早点回去打点。在公主殿下归降以前,凯撒是不会特别照顾她的待遇。”
阿格里帕一噎。他望望友人,看友人貌似冷淡的眉眼,阿格里帕蓦地裂嘴一笑。
屋大维翻了白眼,背身就走。
“屋大维!你有没有研读过公主殿下的亚历山大港海战例?我给你做笔记吧!回去罗马以后可以当功课交……”
追上。
“你这多余的同情心,早晚会将自己害死。”
但朋友的小抄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因为就像你说的,我们是罗马啊!”
阿格里帕走在友人的身边,将染血的金鞋交给屋大维,“胜利的是凯撒,我们有宽容的权利,这也是我们的义务。你看,连凯撒阁下都是不忍的。”
“凯撒留她的命,不只是因为宽容。”
屋大维用手帕将鞋子包好,握了在掌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小公主的余温。
从纤热的锋芒,到冷却死寂,余下阵阵血的腥气。
“我知道。但是,”
走出宫廷,阿格里帕望向埃及的艳阳,瞇了瞇眼睛,“你也不可以说完全没有啊。屋大维,你也是的吧?”
屋大维才懒得理这样的问话。
耳际却红了起来。
回到军营中,屋大维叫奴隶打来水,亲自将织金的异族鞋子洗干净,再重新包好,放在了阿格里帕送他的海战笔记本上。想了想,又将自己的游记放了上去,包成一叠。
比起战例,屋大维在这趟随军之旅中更感兴趣研判的,是埃及女王向各个外邦借兵的政治手腕,以及凯撒最终的反间计。
公主阿尔与女王克丽对抗期间,同盟的法老被罗马活捉,公主顺势全面接管法老的军队。然而,凯撒在海战惨败后,选择将法老放了回去。法老对公主阿尔心生忌惮,便联同厌战的埃及人,将公主出卖给罗马。
凯撒兵不血刃地活捉了公主。
有人说,因为多代近亲的通婚,以致埃及托勒密王室的法老总是蠢的,但事实上埃及王室中同时屡现天才。无论是通晓七国语言的女王克丽,还是战术上无师自通的公主阿尔,都不是好对付的。只可惜她们对上的是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