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侯松裕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二十八岁的人熬成那副样子,足见朝廷的担子有多重。
崇祯皇帝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自觉已经将意思表达明白,可他等了半天,发现确实有不少勋戚面露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的表示。
张世康眼瞅着崇祯皇帝不说话,心里暗自有些着急,心道这位老兄咋回事,难不成还对勋戚心存幻想?
陛下是一点都不了解人性啊!
能共富贵的人比比皆是,但能共患难的又有几个?
沉思良久,崇祯皇帝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丝侥幸,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张世康很看好的勋贵子弟。
孙大胜拳头都握了起来。
“众卿家当知道,近来朝中正为三饷之事争论不休,朕为此坐卧难安。
三饷若征势必引得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他们没有活路,只会成为流寇的兵源。
朕思来想去,剿饷和练饷绝不可征,刚才诚意伯所言,朕实有愧,困顿之时竟忘记朕的身边还有诸位卿家。
是以,朕希望众卿家能慷慨解囊,帮朕帮大明渡过此大难。
此举上能告慰众卿家先祖之英灵,下可为天下百官之表率。
只要饷银得以解决,朕欲重整强军,到时众卿家之子嗣也可有一前途。
望众卿家助朕!”
说完崇祯皇帝端起酒来,向所有勋戚表示了自己的敬意,而后一饮而尽。
图穷匕见。
勋戚们一时间脑子都有点懵,说来说去闹了半天,竟真的是想让他们捐饷。
他们是同情天子,是觉得天子可怜,认同自己与天子与国同休,并对天子器重他们的子嗣表示认可。
但是!
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捐出自己的家产,他们也不认为自己能有如今的身家,与朝廷与自己的爵位优待有什么半文钱的关系,认为那都是他们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
国丈周奎冷哼了一声,轻声对成国公朱纯臣道:
“还以为真是好心请咱老人家吃饭,原来竟是惦记咱家的银子。”
朱纯臣没敢接话,毕竟周围都是宫女太监,谁知道有没有皇帝的耳目,周奎是国丈再怎么作死也不会真死,但他却并不想犯险。
他倒也没什么慌的,募捐嘛,前几年这天子也搞过一次,谁会傻的真把自家的家产捐出去。
无非就是拿出个态度做做样子,你一千两,我八百两,大家都是穷人,真没多余的银子啊,如果陛下逼迫,那臣只能卖掉祖宅了。
即使谎言再假,到时候其他同僚也不会戳破,在维护自己家产这件事上,不论曾经有过什么过节,文武百官的态度都出奇的一致。
朱纯臣并不觉得这次跟上次会有什么不同,反正他不做那出头鸟。
所谓的出头鸟,说白了,就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会给这次募捐定一个基调,其他人根据自身爵位加一点减一点,能说得过去就成。
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张之极本来想站起来做表率,但却被张世康拦了下来,张世康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
他觉得还不够,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崇祯皇帝对勋戚们的表现十分失望,只得按照张世康的计划,直接走向勋贵子弟扎堆的地方。
他看着这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意味深长的道:
“国朝危难之际,朕还欲放宽授爵之限。”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徐文远的肩膀以示嘉奖,又走到孙大胜的面前对他报以欣赏的微笑,俩人都乐傻了。
这话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大明对于爵位的敕封不可谓不严厉,甚至在大明律里写的清清楚楚,非大军功者不得擅授爵位,更不可世袭。
以至于除却开国和靖难时高祖和成祖皇帝分封过一批爵位外,之后的十几个皇帝封下的世袭爵位一双手都可以数过来。
“如今内有流寇外有建奴,多的是仗打,只要诸位尽心,助朕捐饷。
日后说不得也可封爵,与尔等父辈共享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