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潘小桃只觉头皮发麻,没工夫去埋怨林氏的粗心,只是思及王如宝昨夜也是不曾回家,不好的念头涌至心田,潘小桃顿时手脚冰凉起来。
林氏还在哭泣,潘小桃见她面露虚弱,哭得气噎声堵,晓得她已是方寸大乱,指望不上,于是强做镇定,去扶那林氏,道:“婶子且先起来,地上凉。”
林氏只将头摇得跟那拨浪鼓一般,哭道:“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一起去那阴曹地府,也好一家团圆。”
潘小桃此刻正是不愿听那丧气话,不由得大怒:“婶子可去找过小云花,又不曾找过,怎就出言晦气,咒自家的女儿呢?”
林氏被吼的有些懵,就听潘小桃又道:“既是去打柴,定是在后山丢的,那后山有人会设了陷阱抓捕小动物,不定是跌在谁挖的坑里头了。”
对那林氏道:“我先去后山寻找,婶子去寻族长,叫他聚集了村民来帮忙。他若是不肯管,婶子便是在他家门前寻死,或是和舅娘一般模样,拿着锣就地打滚儿,只是一条,非要逼着他领着头去寻小云花不可。”
见那林氏面露怯色,潘小桃便道:“婶子若是不肯,只咱们两个弱女子去找,便是找到了,怕得这么冷的天气,小云花冻出个好歹,婶子梦里头见得了死去的王大叔,便不心愧吗?”
林氏被这番话噎得不行,又想起亡夫,想着这是唯一的根苗,心头一阵翻滚,将唇抿了抿,道:“我去!”
于是兵分两路,林氏去寻王族长帮忙,潘小桃去后山寻找。
然而大山茫茫,要寻得一个幼女的身影哪里是容易的。正是茫然无力之际,潘小桃忽的想到,那次她无意中听到,王如宝在矿上,是有间休息室的。
将心一横,潘小桃掉转头顺着山道往矿山那里走去。
王如宝干活的地方是一处煤矿,离这王家庄并不是很远。潘小桃心急如焚,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不过半个时辰,便走到了那里。脚上的布鞋早已是湿透了,脚丫子冻得厉害,竟是没了知觉。
那煤矿开在低洼处,潘小桃遥遥看去,却见一个穿蓝衫的肥胖男子正往东边儿走去。那身影倒是眼熟,定睛一看,竟是王如宝。潘小桃登时大喜,这可真是天助的机会,忙疾步跟了上去。
却见那王如宝正慢腾腾往一排低矮的小屋子那里走去,因着大家都去上工,那排小屋,倒是安静得很。潘小桃离得百米远,眼睛瞪圆,死死盯着。唯恐一个不注意,便不见了王如宝的身影。
☆、
王如宝慢腾腾往小屋子里走去,他的脚步缓慢,然而一颗心,却好似垂挂在线绳上的吊环,上上下下的,没一刻的平静。他终于把那个小丫头给弄了来,一切都顺畅极了,想着呆会儿就要发生的事儿,他忍不住便要兴奋起来。
在门前停住脚步,王如宝从腰带上解下一串儿钥匙,摸出一枚插进了那锁眼儿里。只听得“咔嚓”
一声,那锁开了。刚刚推开门,也不过是窄窄的一条缝儿,却猛地从那条缝隙里,窜出一个人来。矮矮低低的,垂着头牟足了劲儿地撞在了王如宝的腰上。
王如宝不曾设防,“哎呦”
一声往后趔趄了两步,随后便觉腰上一痛,立时伸手捂住那痛处,眼底下却有一道矮小的身影,飞速地从屋子里逃了出来,脚不停歇地便往不远处的林子里奔去。
潘小桃躲在林子里,本是蹲在地上,面前有一丛纵横交错的灌木遮挡住了身子,然而见得那低矮的身影,不由得立时站起身来,激动地差点便要大声疾呼出来。
是小云花!她找到小云花啦!
王如宝虽是个肥腻的大胖子,可手脚却是灵活得很,他飞速地从腰上拔出一柄小小的刀刃,随手抛在地上,转过身来急奔了几步,蒲扇般的大掌一下子便扣在了小云花的肩头,随即抓住衣服用力提起,嘴中呵呵冷笑道:“想跑?门儿都没有。”
小云花双脚离地,立时胡乱踢腾起来,嘴里呜咽哭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
王如宝一手抓住小云花在空中胡乱挥舞的两只手,用劲儿攥在一处,另只手揽住小云花的腰,往怀里一扣。肥厚的唇瓣凑近了小云花的耳际,低声□□道:“想回家啊,做梦,这辈子你都甭想回家了。等老子爽够了,就把你远远的卖了。回家,下辈子吧!”
说完便转身朝小屋子里走去。
潘小桃远远看着,登时心急如焚,小云花的哭声遥遥地传来,更是叫她心乱如麻。该怎么办才好?硬拼?不行不行,她肯定是打不过那王如宝的。可也不能叫那狗东西糟蹋了小云花,不然便是救了回来,那丫头这辈子也已经毁了。
凉风卷着几粒细雪刮得脸面生疼,潘小桃知道,此时此刻再转回去叫人已是来不及了。四下张望,这里想必是叫人居住的,如今正是上工的时辰,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于是用劲儿喘了几口气,然后眼神一厉,拔脚便往那排房子处奔去。
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只放着一张床,靠墙搁着一张桌子,还有一把配套的椅子。王如宝抱着小云花进得了屋里,将门拴上后,往那椅子处一瞅,上面松散着一根麻绳,原本在小云花嘴里塞的布团子,正安静地躺在椅子旁边的地面上。
小云花力气小,仓促间虽是将那刀刃扎进了王如宝的腰际,却也只是小小的一个伤口。而王如宝因着腰间的痛意很是恼怒,将小云花往地上狠狠一摔,小云花立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便手脚并用,爬到了角落里,靠着墙蜷缩成一团,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充满恐惧地看向了王如宝,呜呜咽咽地小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