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安起初以为重回旧公司不难。谁知联络了几个同事,才知道上个月这公司被大公司收购,以前的同事早换了一拨。她找机会约了前上司吃饭,想在原来的公司里找个位子。
他半开玩笑说:“你不是当少奶奶去了,怎么还想回来?”
林维安只是苦笑。
他也颇为尴尬:“我坦白这么跟你说吧,收购的事你听说了吧,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帮你留意留意,有没有什么好位子。”
这顿饭还没吃完,林维安就知道,想回原来的公司是没希望了。
于是,林维安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跑楼下买一份炒米粉,一杯豆浆。吃过后稍微运动下,就坐在电脑前写简历,在各大招聘网站上海投。她麻木地浏览招聘要求,不停地修改简历。每天晚上都要一两点才睡觉。
几天下来,她手腕直发疼,头也疼得厉害,她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一忙起来,也顾不上想东想西了,甚至郑宇回不回家,她也不放在心上。
林维安忙活了大半个月,陆续接到些面试电话。她踩着高跟鞋,顶着大太阳,手里拿着厚厚的简历,挤公交去面试。
她两年没有工作,这事被问到无数次,问法大同小异:“这两年干什么去了?当年为什么会辞职?为什么不工作?现在为什么又想工作?”
她还没回答,什么稳定性差啊,好逸恶劳啊这些词,先往她身上套了。
她的三年经验不算长,比起同龄人算少,头脑手脚不见得比应届生灵活,还不比应届生便宜。再说,脱离了社会这么长时间,工作上的事肯定得生疏,还得花时间培养。何况二十七岁,那是要生孩子的年纪。万一进了公司怀孕,工作还没上手,就得休三个月产假。这事没人傻得明着说,可心里都亮堂着。
林林总总数下来,总之她在招聘市场上没多大的优势。
有一次她去面试一家私企,门面破烂,寥寥四五个人坐在外面。面试时,那老板还上下打量她,“我缺个秘书,月薪一万,包住,你看怎么说。”
说着那个手就伸过来,想摸她的手。
林维安听懂了那话里的意思,直犯恶心,抓起包往他手上使劲一砸,疼得那老板哎哟一声缩了手。
这一趟回去后,林维安彻底认清了自己的现状,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没像小女孩似的,急着跟郑宇离婚。万一那时候没忍住那口气,现在估计就得流落街头了。她是个识时务的,既然自己已经不值钱,那就降薪酬吧!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税前月薪两千五的助理工作,五险一金,唯一的问题是周六也要上班。在s市,租个单房八百块左右,每天做饭的情况下,虽然存不下多少钱,但是好歹是能活下来了。
她每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一路上眼皮沉重,还得跟着人龙挤公交。郑宇的房子离她的公司很远,不早点起床就要迟到。
毕竟离开了社会两年时间,连常用的英文词汇都生疏了很多。这一家公司是香港企业,邮件几乎都用英语,很多词汇看着眼熟,一问就不记得。林维安在电脑上下载了词典软件,逐字逐句去看,理解了还得记下来,免得下次忘了。
这么一来,工作效率低,邮件处理得慢,被上司说过几次。为了保住这一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天天在公司加班到八点多。到家快十点,晚饭也没胃口吃,洗洗就睡了。
大半个月过去,郑宇在外面逍遥快活,甚至不知道她找了一份工作。
就在她为了保住两千五的工作焦头烂额时,妈妈和大哥先后打电话来了。
大哥先打来问她有没有钱可以借,她说没有,郑宇手头也紧。紧接着妈妈就打来了。
妈妈说:“你得帮帮你哥啊,你嫂子闹着要离婚哪,要是你不帮忙,你哥可怎么好?你嫂子说咱们家穷,结婚没个像样的戒指,婚宴请了二十桌,明摆着让她难堪。现在摆满月酒还不能去个好点的地方,她跟别人说了要摆五十桌,要是摆不了五十桌,她下不来台。她闹得很凶,大半夜还吵吵闹闹,也就几万块钱的事没必要。你结婚前不也存了三十万,你先借着,不然你还真想看着你大哥离婚啊?”
她沉默了半响,“妈,我的钱放股票套牢了,现在拿不出来。买新房的时候也花了一大笔钱装修,现在手上没钱了。”
“郑宇呢?”
“郑宇也没钱,最近炒股票赔光了。”
“实在不行我把我那房子抵押了,先应个急。”
林维安并不是没钱,只是不想借。就算郑宇这边没出轨,她也不打算借这个钱。大哥结婚时,这个爱慕虚荣的嫂子闹过一回。
当年嫂子和大哥结婚前,爸妈打电话给她,嫂子同意不买新房进门,但要是不办个豪华的婚礼,这婚就结不成了。大哥腿脚不好,想找个好女孩不容易,一拖到了三十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得还行,年纪也合适的,死也不肯放手。
嫂子在工厂流水线干活,一个月挣一千块,却非要什么都比别人好。婚纱照要拍最贵的,要到外省去拍什么油菜花。酒店要五星级的,彩礼狮子大张口要十万。
大哥多年积蓄被她挥霍一空,最后连钻戒和婚宴都是林维安付的钱。平常人家摆二十桌就差不多了,她非要大摆五十桌。根本不认识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摆那么多桌?
无非是充面子。
林维安不同意,硬生生把五十桌压到二十桌,否则就不给钱。嫂子很有怨言,“我那些同事怎么坐得下。”
林维安说:“再这么闹,这婚别结了!”
总算是解决了。
等宴会完了,收到了彩礼,大哥准备把钱还给林维安。嫂子一听就更不高兴了,四处叫嚷,嘴上说得很难听,什么“讨债”
的都来了,气得林维安脸都绿了。
这回摆个满月酒又来这么一出,林维安说什么也不愿意给钱,更不愿意她妈冒这个风险:“妈,你不能这么纵容她。”
她妈说好不容易生了个男孩,还不肯摆酒,嫂子闹翻了天,已经把孩子带回娘家去了。
林维安听了心烦:“随便你了,以后你和爸那套房子被收走了可别找我哭。”
挂了电话后,林维安直觉得脑壳疼。
为了离婚这事,她问过些相熟的朋友,都让她注意转移财产。她不贪心,拿回自己的份额就行。尤其是郑宇手上不少大客户是她介绍过去的,要不是她在其中穿针引线,郑宇几乎接触不到这些客户。
刚结婚时,林维安对钱的事一点也不上心。直到郑宇第一次出轨,她才开始留了心眼。怕他离婚前趁机转移隐藏财产,她通过水电煤气等账单,基本掌握了郑宇的全部银行卡号,慢慢又试探出密码,这些她只字不提。
这次她一门心思想离婚,经朋友提醒,才知道债务和高额花费也要记录下来,因为债务也是夫妻共同承担的。而她自己的财产,她本来找朋友问过,可以先转给爸妈,再让爸妈赠予回来,这就算个人财产。但现在看来不行。走银行的都能查到,干脆买点黄金埋起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