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衣著單薄的方清屹被凍得直哆嗦,連牙關都打起顫來,只恨自己死要面子,沒接江濯的衝鋒衣。
雨天的天色昏暗,路旁植被茂盛,加之陰沉沉的烏雲霾在山邊上,方清屹帽檐下的視野里只剩一片昏沉,以及那融入暗色的背影。
寬大的肩膀在雨中微微晃動,方清屹收回視線,沉默著低下頭去。
倆人不敢耽擱,一路沿著這條支路往下走,聊以慰藉的是手機有信號,不至於像先前那般無頭蒼蠅般亂竄。
出乎方清屹的意料,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們竟真的順利抵達了洛山山腳,似乎是走了近道,比上山花費的時間還要短一些。
洛山山腳的公路叫洛瞿公路,東西走向,東面是徒步路線的起點,他們的越野車便是停在了東面停車場。
沿著洛瞿公路一路往西開,是一片連著一片的農田,以及一座座當地特色的石頭房,倆人一路從洛山下來,到了山腳才發現這條支路連的是洛山腳下的村落。
還是個被開發成景區的古村落。
成功脫困,卻也累得夠嗆,徒步幾小時本就消耗體力,外加這場大雨,方清屹從裡到外都透著狼狽,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側眸看了眼同樣窘迫的江濯,方清屹正想掏出手機給許吟發信息,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詢問的聲音:「你倆小伙子怎麼從這條路下來了?」
方清屹循聲望去,是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中年大叔,那人淌過路邊的積水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是來徒步的吧?」中年大叔手裡還提溜著一大隻羊腿,和大袋小袋的食材,又問:「迷路了?」
「來徒步的。」許是下山的過程過於困難,方清屹不吝分享道,「結果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著下來的路。」
那大叔也是個自來熟,抬手抹了把額頭的雨水道:「就說你們怎麼會從這條小路下來。」
「你們這些娃兒,莽是真的莽,你們算我這個月遇到的第七對在山上迷路的。」
耳邊雨聲大,方清屹沒聽清,側過頭看了一眼江濯,問道:「叔,從這裡回東面停車場大概路程多遠?」
方清屹心想,如果離得近他和江濯倒可以先一步開車回民宿,也省的濕淋淋在這等著,如果離得遠,便尋個躲雨的地方,再做打算。
「遠得嘞!開車也得半個多鐘頭。」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們倆要不還是先去我那躲躲雨?就在前面。」
開車半小時,走路估計夠嗆,這窮鄉僻壤的還叫不來車,方清屹思索片刻沒拒絕大叔的好意,側頭詢問起江濯的意見。
見江濯難得一幅狼狽的模樣,方清屹眉梢微挑,旋即便聽到a1pha應了聲「好」。
幾人一齊往大叔家裡走。
路上閒聊兩句,中年大叔姓陳,洛山腳下長大的本地人,方清屹喊他陳叔。
陳叔家確實離得近,繞過兩個路口就到了。
方清屹沒料到的是,這陳叔看著五大三粗,家裡卻是開茶館的,不過下午這場雨來的突然,茶館裡頭冷清,只有三倆客人,還都是在這躲雨的。
倆人進了茶館,便脫了外邊的雨衣搭在了門口的長凳上,江濯今日穿了件防水的衝鋒衣,脫去雨衣的時候連帶著將濕噠噠的外套一併脫了下來。
江濯有兩層防護,裡衣雖然不算乾爽,但比方清屹好太多了。
方清屹濕了個徹底,白色襯衣緊緊貼在身上,衣角還在往下滴著水,他正想給許吟發消息,便收到兩條對方的簡訊。
x:[看到定位了]
x:[我們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到山腳,你們直接在那等我們吧]
先前方清屹便奇怪許吟怎麼知道他的行蹤,便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們位置的?」
x:[江濯沒和你說嗎,早上給你們戴的手環有定位功能]
「……」
方清屹低頭瞥了眼自己手上的手環,出了神,既然能定位,他們中午為什麼不靠手環的定位去找沈凝?
正想問江濯,見先前離開的陳叔從不遠處朝他們走來,方清屹便噤了聲。
陳叔先是將食材送回後院廚房,又泡了一壺熱茶提溜著回到堂廳,看到方清屹這幅模樣,忍不住嘀咕道,「你這娃兒怎麼穿得這麼少。」
方清屹和他兒子一般大的年齡,難免想多照顧一些,便道:「這種天氣別感冒了,我去給你整一套乾淨的衣服。」
江濯這時也看了過來,視線瞥過方清屹胸前濕漉漉的一片,出乎意料地出聲道,「好,謝謝。」
聽到這聲搶答,方清屹愣了愣,旋即假裝沒聽見似的伸手拿了杯倒好的熱茶,心想這人啥時候學會搶話了?
陳叔哈哈一笑道:「客氣啥,要不你倆上後院屋裡沖個熱水澡,我兒子上大學去了,他那屋空著。」
沖澡?
和江濯嗎?
方清屹心頭一滯,面上故作鎮定地看向江濯,卻聽見那人面無表情地回道:「好。」
好你個頭。
方清屹正想拒絕,又見江濯轉過頭來,「你去沖個熱水澡,我在大廳等你?」
「你不去?」方清屹奇怪地問。
「嗯。」
聽了這聲肯定的答覆,方清屹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臉上疑惑的表情漸起。
鼻尖猝然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烏木香,他忽然想起昨晚江濯似乎偷摸著進了他屋子,記憶緩慢回籠,他好像還趁機摸了一把江濯的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