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莉莉心里翻了个白眼。都什么年代了,普普通通的乡镇中学老师,倒是端起了知识分子的架子,既看不起种地的,也瞧不上做买卖的,瞧瞧这话里话外的嘲讽哦!
可惜了,她现在很喜欢做买卖,便笑嘻嘻的说:“二婶您可别夸我,等我以后做上大买卖了您再夸!”
李淑贤一噎,生硬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啊,你们去看你爸了吗?”
“我们当天去了,回来之后就没去,我爸让我们俩管好家里,不然他不放心。”
钱莉莉回答。
钱强终于找到机会说教了:“你们俩都这么大了,往后得多孝顺爸妈。你爸撑着你们这一家子不容易,现在他病了,你们俩连看看都不去,多让人寒心啊!”
钱成才顿时眉毛拧成麻花,却不知道说什么。
钱莉莉沉下脸来:“二叔这话就过了,我们可不敢听。我们家条件跟您家不一样,您要是生病住院,有单位报销,我们家呢,得全靠自己!我们也可以都留在县城里表演孝顺给别人看,可是我爸的药费谁出?在县医院里表演一番,然后因为交不起药费被赶出来,让我爸回家得不到治疗,这就叫孝顺了?”
第24章该怼就怼
“还有,这些鸡都是我爸的心血,可以说,他就是因为这些鸡才得的这个病,那我们就更得把这些鸡尽快卖掉,还要卖出个好价钱,这样我爸的罪才不白受。要是我们都去县城‘孝顺’去了,这些鸡您给照顾、您给卖?丢了、死了,又算谁的?”
钱莉莉继续输出。
她可不是当年那个被长辈训斥了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偷偷掉眼泪的小姑娘,想要教训她,得先看看有没有资格。
她还记得,后来的网络上,有人专门讨论过一个概念,叫做“边界感”
,这种跑到别人家里去教训别人家孩子的行为,就是没有边界感——尤其是,这对叔父婶婶既不疼爱她,也没有帮助过她。
你们有优越感,当然可以瞧不起我,可是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也有不接受你们教训的权利。这不是叛逆,不是不懂规矩,而是看清楚这种所谓亲戚关系的本质之后的觉悟。
钱强没想到钱莉莉居然真的敢硬刚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该再说点儿什么了。
李淑贤一撇嘴,开了口:“莉莉啊,你别急吼吼的,你二叔是为了你们好,怕以后有人议论你们俩狼心狗肺不孝顺呢!你看你跟你叔说话都是这个态度,让人知道了要说你们家教养不好的!”
“我爸现在病情稳定,不需要过于担心,耽误正事儿。我们在家努力弄钱给我爸治病,无论让谁说,都不能说出‘狼心狗肺’、‘不孝顺’这种话。”
钱莉莉既然已经开了头,也不在意他们以后怎么说自己了。
她说得很快,不给人插话的机会:“我没觉得我的态度有问题,咱们一家子关起门来说的对话,外人是怎么知道的?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家教养好不好,那得看我爸我妈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钱强夫妻俩是沉着脸离开的。
钱成才等他俩离开了才敢说话:“姐,你这也太厉害了,你就不怕他们吗?”
钱莉莉一笑:“不怕啊,我怕他们干啥?上高中以前我是咱爸妈养活的,上高中以后是我自己养活我自己。我没吃他家一口饭,我怕他们啥?再说了,咱俩又没做错事儿,就算他们是长辈,也不能随便数落咱们。说白了,吃人嘴短,无欲则刚,咱不沾他们便宜,那就有底气说话,再站在道理上,自然什么都不用怕。”
钱成才若有所思。
钱莉莉也不多说,开始着手清理鸡舍。家里还有不到一百只鸡了,再零散的卖上一些,基本上就能清空,等钱钢出院回家正好对对账。收一下尾,她就该出成绩报志愿了。
又过了两天,当家里只剩下最后十来只鸡的时候,钱钢夫妻俩从县城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彻底好了吗?大夫咋说的?”
钱成才一抬眼看到父母,连忙飞跑着冲出去,把刘秀云手里的提包接过来,又去扶钱钢。
钱钢却推开了他:“不用扶着,没事儿了,我能走动。你们这是把鸡都卖了?”
钱成才指着正在跟人过秤的钱莉莉说:“是我姐张罗的,基本上卖完了。这两天我们俩谁都不敢挪窝,就怕来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