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弋眸中显出慌乱,他不想她伤心的,就算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他也希望她是开心的。
她一副疲于解释的样子,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段弋心底突然升起恐惧,觉得她是真的要抛弃他了。
他伸手紧紧攥住孟芙垂落的手腕,抬起的漆黑眼眸可怜又哀求地望着她,却倔强地不肯多说一个字挽留。
他要她自己愿意留下来,不是他开口请求的,是她心甘情愿选择他。
孟芙终于还是在他可怜巴巴的注视下软了态度,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黑发安抚。
两人一坐一立,柔和的光束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少女温婉清丽的脸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圣光,坐在地上的少年近乎虔诚地抬头仰望,他觉得怎么样都好了,只要她还愿意为他停留,他没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宋霁言不重要,她不喜欢自己也不重要,他不想再逼着自己强装体面了,他和她之间没有好聚好散,他这样一个本该沉入深渊的人是被她拉上岸的,她的怜悯和救赎注定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再放开她。
孟芙轻叹一口气,抚摸他发丝的手落在耳垂上轻捏,“什么都不说别人是猜不透你在想什么的,段弋,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该有知情权的,现在可以说了吗,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呢?”
段弋攥住她手腕的手紧了紧,薄唇紧抿,闷声道,“那天你在会议室跟宋霁言说的话我听到了,何漾苒还把你们在电梯外的照片拿给我看。”
孟芙克制着没有发出冷笑,觉得何漾苒真是好精力,自家的火还没扑灭,临走都要抓住机会坑她一把。
段弋一直紧盯着孟芙,见她迟迟不说话,心底忽地感到慌乱,原本还存着一线希望安慰自己或许真的是有误会,应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可她现在却沉默了。
段弋扯唇,自嘲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你呢,”
孟芙哽咽问道,“你做了什么。”
她眼底漫上一层水雾,像是忍耐到了极致再伪装不下去一般展露出埋藏在心底的真实情绪。
段弋不解她话语里的质问,但看到她哭,脑海里清醒的那根弦就绷断了,再顾不得别的,慌张去哄她,“你别哭,我不该这样和你说话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孟芙却哭得更厉害,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泣不成声道,“你说喜欢我,我信了,可我和夏星茉被安睿抓起来,他打电话让你做选择时,你选择的是夏星茉,我也是人,有私心的,怎么会一点感觉没有。”
她愈加委屈,“说喜欢的是你,一次次选择别人的也是你。我告诉自己,既然你都可以把感情当成玩笑那我为什么不行,宋霁言是你哥哥,所以我接近他,可是那天在会议室和他说完那些话我就后悔了。”
她眼底痛苦煎熬,“那些违心的话我说出来也很痛苦,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同时喜欢着别人。”
段弋越听眉心皱的越紧,那通电话里他明明挣脱了控制没有选夏星茉,为什么她会这样说?他迟来地意识到送别会那晚她态度疏离的原因,尽管这样,她却还是愿意站出来维护他,而他又做了什么呢?
那个雨夜的小巷里,他那样不近人情地伤害她,她又会有多委屈伤心。
段弋忽地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被她的泪意浸湿,他心口酸涩难挨,“对不起,我不知道,但我绝对没有放弃过你,或许你不相信,但那段时间真的有一股力量在控制我的言行,总在无意识的时候做出伤害你的事。我试图反抗,第一次成功就是在安睿打来电话时,我以为他不会那么无耻。”
他越来越用力地抱紧怀里的人,像重新找回了遗失的珍宝一样,“那一次是我真正验证那股力量的存在,我害怕继续留在你身边会做出更多令你伤心的事,所以才会借口治病离开,我想摆脱掉那股试图操控我的力量,当我真正成为我自己时再回到你身边。”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把一切都和你说清楚。”
孟芙从他怀里抬头,双眼哭得红肿,不敢置信道,“真的吗?怎么会这样,你会不会是生病了,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担忧的样子令段弋慌乱的心一下子被柔软填满,冷峻的脸上露出笑意,阳光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