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范老师觉得,安镜最欠缺的不是技巧,而是情感的表达,不过关于这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得体会,她只能给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只能靠学生自己。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谈一场恋爱,甜甜的,酸酸的,或者又苦又辣又麻又烈的都行,”
范老师笑,虽然头发半白,看起来还好像是个小孩儿,“我以前也不懂,后来才发现,谈恋爱绝对是艺术表现力最好的催化剂,尤其对你们这种小姑娘,效果更惊人。”
十八九岁的小年轻,大把的好时光,浓烈而炙热,这时候不谈恋爱,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安镜懵懂的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的听着,她虽然挺想试试老师说的法子,问题是……恋爱对象要去哪找啊?
没想到,她姐还挺贴心,安镜正烦恼着呢,她姐就把备选对象给送过来了。
这天傍晚,安镜本来约好了跟她姐一起去看演唱会,没想到到了门口,她没见着宋梨若,倒是那位好久不见的李墨涵,捧着一束花,主动走了过来,红着脸跟她问好。
他还是那副殷勤又热情的样子,很热络的和安镜打招呼,看见她换了拐杖也很惊喜,而且一直滔滔不绝的和安镜聊音乐方面的事,就连兴趣爱好,都很有共通之处。
按理来说,这样长相帅气,情趣相投的对象,也没什么好挑的了,这人甚至据说,还是自己年少无知时候的暗恋对象,半推半就着,听从老师的建议,试着谈一段小恋爱,好像确实是个不坏的选择。
可安镜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一边在心里暗骂姐姐的先斩后奏,一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悄悄避开旁边那个人总忍不住靠过来的胳膊,除了尴尬,实在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还好演唱会正式开始以后,她马上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才勉强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抽离,好好享受了两个小时的音乐时间——只可惜,演唱会结束以后,尴尬又重新回到了两个人之间——至少是安镜身上。
就真的……忍不住脚趾抠地呀!
安镜偷偷对着天翻了个白眼,觉得她姐安排的这个惊喜,明明是惊吓才对。
虽然她心里下定决心,回去以后一定要严肃地批判姐姐冒失的撮合,可是现在,她还是不得不接受老同学的好意,让他陪在路边,等家里的车过来接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胡乱聊几句,还生怕这家伙误会,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在外人看起来,这大约是个颇为美好的画面:年轻英俊的少年,围着精致美丽的少女大献殷勤,少年眼神灼灼发光,女孩看起来有点害羞,微微垂下头,发丝飘在夜色中,朦胧了街灯的晕光。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黑色的轿车驶来,车上司机看到的,正是这幅画面。
江屿微愣,紧紧的握住方向盘,手上青筋暴露,额头上的神经又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疼痛像是针,狠狠刺进了眼睛,然后顺着血管一路横行,搅动着脑髓,脊椎,五脏六腑。
车一下急刹,停在路边,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等在路边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男孩还挺有绅士风度,下意识的护住了身边的女孩,没想到,安镜却伸直了头,看着车子,高兴的说:“我家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然后迫不及待的抛下那个尴尬的源头,高高兴兴的走到了后车门边,开门……扯不动,又开了开,还是没扯动。
她微微有点尴尬,又移到副驾驶座旁边,敲了敲车窗,江屿才扭过头,但是依然没急着开旁边的车门,反而直直的看向安镜。
夜色里,微微起了一点风,少女站在车窗外,歪着头,好像正在跟自己说话,但是江屿只觉得脑袋里响如擂鼓,什么都听不清。
安镜也看出来江屿不对劲。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车门终于开了,安镜犹豫了一会儿,先把拐杖塞进去,然后自己扶着车门,改坐到了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李墨涵好像察觉有点不对,想凑过来看,不过这时候,正好他叫的车也到了,开车的师傅不耐烦的催促了几次,他只能对着安镜摆摆手,示意下次再联系,就无奈离开了。
可惜,安镜压根没注意李墨涵的小动作。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担心的问江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江屿沉默,没说话,但也没开车,只看着她,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安镜担心的去摸他的额头,感觉有点烫,可他的手却又凉得出奇,像冰。
“你这样可不行,要不直接去医院?不行,你现在不适合开车了,”
少女的声音一直没停,“我先给李叔打个电话,看他多久能过来,要是不行的话,叫出租车,或者干脆叫救护车?”
她有点慌,尤其江屿越不说话,她心里越慌。
对方的目光黑沉沉的压过来,仿佛有了现实的重量,让她不由自主的心里发紧。
她正准备去打李叔的电话,突然,江屿伸出手,把安镜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男性灼热的吐息涌过来,带着一点薄荷和药香气,沉重的把她裹住。
安镜一愣,不自在的动了动,胳膊碰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之间的操纵杆,让她稍微有点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车子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