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岛:是她弟弟么?!
原来她也只是表面沉稳而已啊!
我:……她都说了是小狗了,那就是小狗吧。
波岛:可他是人类吧?!
我:我看出来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用说得太明白。
视线交错,我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野末前辈主导的寒暄客套话在前菜纷纷上桌时自然结束,我提起筷子,欣赏艺术品般多看了两眼精致的寿司摆盘,以及那种大白盘子小沙拉的西式点心。
公费出差寥寥无几的好处之一,就是偶尔能蹭到一桌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高级佳肴了。
由于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野末、波岛和外川,我和佐久早君在这里算是气氛组,时不时捧捧哏就够,因此,不像以前说话说得口干还得吨吨喝酒,我总算能纵情享受一番高端的美食:粒粒饱满晶莹的米饭裹着上好的鱼片,入口层次感鲜明,柔软的米香与特调酱汁在唇齿间铺开,在仍然颇为火热的夏夜里,令口舌品尝到清爽微凉的美味。
配着一口温热的日本茶,惬意得不行。
客户虽然富有个性,在正事上却雷厉风行,态度明确,不讲废话……好吧,还是会讲一些关于她的小克里斯的事情,但总体而言是个非常有效率的合作对象。
我听她和野末前辈谈项目听得有滋有味,这顿饭局几乎能称之为我吃过最有意思的一餐饭。
而就当我心情舒畅地吃到中途,门外忽地被敲响。在甲方准入之际,推拉门缓缓推开,服务员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我心无旁骛地挑着碗里的葱花,只听见野末前辈的声音困惑地响起:
“诶?我们这里没有点蛋包饭喔。”
“这是本店的赠送活动,在本时段内消费的顾客都能收到一盘特制的蛋包饭。”
……等等,这个声音。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只见穿着一身店员灰黑色浴衣的男孩带着营业的微笑站在门口,黑漆漆的眼睛与我目光相交的刹那,那人畜无害的神情也岿然不动,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里包恩?!他什么时候在这里打工了?!!这一身还挺适合他的。不对啊!他是知道我在这里吗?来找我的?还是自作主张的cosplay?为什么?!
甲方女士颇有兴致地笑了几声,“哎呀,看来我也撞大运了,还能赶上优惠活动。没问题,放着吧。”
“说得也是呢,我也好久没吃过特制蛋包饭了。”
“啊啦,野末君,如果你喜欢的话欢迎下次光临我的院子哦,我的厨师也是顶级水准。”
“这是自然,回头一定叨扰。”
你们一点也不吐槽这家店疑似雇佣童工么!
几人谈笑风生,而我如坐针毡,脸都木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里包恩业务水平相当专业地边说明菜品理念、创新之处、店长对贵客的关心如何,边为客人分别上了蛋包饭,上面还用番茄酱写了不同的字。
我坐在最边上,因而也是最晚被发到。
明明跪坐在榻榻米上已有十几分钟,先前不曾察觉,现在我却才感觉到小腿泛酸般迟钝地不适起来。耳后愈发逼近的衣料摩擦声,餐盘与桌面轻轻相碰的闷响,无不让我觉得诡异。
有种眼睁睁偶遇朋友打工现场的搞笑感,又因为情况特殊而莫名尴尬。之前里包恩还是小婴儿时伪装成空降上司来巡视已经让我无语过一次了,没想到他长大了一点还没放弃这个按理说他应该羞耻、可实际上是折磨我的玩法。
我紧紧地抿着嘴,脚趾都要把空气扣出个洞了。佐久早君低声道了声谢,侧后方的动静终于挪到我身后。
也许是我注意力太集中于此,好像嗅到了几丝香味。
一只手从我右肩上方探了下来,宽松的浴衣振袖正好垂落在我手臂边,轻盈地刮着痒,露出一小截白皙而有力的、手腕线清晰地微微突起的小臂。我把碗碟拨开一些,他便将卖相极好的小份蛋包饭稳稳放到我面前。
我小声地说了声多谢。平白无故更紧张了几分。
因为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身后的人几乎半个身子俯在我耳畔似的,靠得太近,赤-裸的脖颈皮肤便隐约地汗毛倒立,甚至划过耳尖的气息即使轻微到几不可查,也引得耳朵不争气地攀上热意,浑身都如冷风狂吹三小时般僵硬。
紧接着收回,袖口柔软地摆动,我又感到有股幽幽的暗香萦绕在鼻尖,片刻又消逝。
这个意大利人是不是喷香水了。
还没放松,耳边便响起里包恩压低的嗓音。
“请享用。”
我忽视了鬓角不自觉冒出的冷汗,定睛一瞧,下一秒几乎无语至极地保持了某种惊人的沉默。
鲜红的番茄酱淋在明黄而滑嫩的蛋皮上,歪歪扭扭,如同诅咒般可怖地描写着几个大字:
不回消息?
我:“………………”
我早上下飞机,整理行李,确定行程,逛街打卡,中午太累了午休了一下,起来就去调研,走街串巷半天,回来写材料,匆匆洗了个战斗澡就赶着来陪客户吃饭了,完全忘记看手机,你还要我怎么样!明明这家伙也经常已读不回,这时候要求我回消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