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附庸风雅”
,在她面前卖弄之乎者也,实则分不清何为椿庭、何为萱堂,令人捧腹。
话虽如此,表姐那字里行间俱都透出一股亲昵之意,可见并非是真心看不上,反倒是欣悦得紧。
韶音不由莞尔,一时想象不出温柔端雅的阿泠打趣冯毅的模样。
阿泠提到冯毅,似乎有一箩筐的话可以说,几页纸也写不完,终于写到将结束时,方才笔锋一转道:
“……送亲之日,十二郎言九郎生病之语并非托辞,彼急火攻心之下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一连月余。虽有心相送却无力成行,阿纨其谅之。所幸近日已大好,一切如常,勿念。代问妹婿安,盼复。”
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韶音的手不觉将信纸的边缘攥破,一颗心也被自己攥得生疼。
她呆看着这八个字,不知李勖已走到了身后。她教导有方,要求严苛,他便也不敢有负教诲,近日已识得了许多字,寻常书信往来不在话下。
不过一瞥,便将信件末尾这几句话看得分明。
昏黄的日色柔和了她白日里耀眼的明丽,令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娇怯的柔色。腮边那滴泪欲落不落,踟躇着像是在洞口犹豫的小蛇。
李勖心里想着温衡那个以逸待劳之计,手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日落,月升,烛火熄灭,纱帐落下,夜静无声。
此时的京口温度宜人,不凉不热。李勖谨慎地靠着外侧而睡,为枕畔之人让出了大块床榻,她手脚舒展地翻来滚去,似是仍有心意不平,冷不丁地发出了一声轻哼。
李勖心中一动,这个“哼”
大约就是蛇要出洞的迹象了。
果然,接下来便听她娇声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
质问的口气,细听之下还有些气急败坏。
黑暗中李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一勾,并不转身看她,只平静道:“你怎么了?”
他那宽阔的肩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意思,韶音的眉皱得更紧,又哼了一声,“不想知道就算了!”
李勖没做声,只听她气呼呼地又翻了个身,随后使劲地蹬了两脚被子,接着便一下下地抽起了鼻子。
“我没有不想知道”
,李勖伸臂将她翻过来,“怎么哭了?”
手探过去,满脸的湿意。
她打掉了他的手,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控诉,“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李勖被她指责得有些莫名,在心里反省了一通这几日的经过,到底没想出个头绪,只得小心询问:“我做了何事惹你如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