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了个开头就停住了。
送别的旋律还在继续,声部与声部相互追逐,缠绕,挽留。
她静静又听了一会儿提琴声。
终于,在婉转的旋律中她又迟迟开口了。
“梦神先生,我希望我们晚上能有个住的地方。”
提琴声停了,音乐终结。
应知离心里无声轻轻叹气。
“你想去哪儿呢?”
他声音平静,没什么破绽。
祈清和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我们可以住酒店?没办法,我的家不在这座城市,它在另一座遥远的城市。”
应知离顺着她的话开口了:“那你一般怎么回去呢?”
祈清和想了想:“从这里搭地铁,一两个小时后能到车站,在列车里睡一晚,第二天妈妈爸爸会在车站接我。”
应知离沉吟片刻,回答:“你是不是买了票?”
祈清和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可那是我千百年前买的车票了!怎样都对不上时间车次吧?而且这个点过去太迟了,会来不及。”
应知离轻笑:“在梦里,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呢?”
祈清和一怔,只见应知离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转身往集市外走去,地上有雪,走起来有碎冰的轻响。
“我们运气会很好,能赶上最后一班列车。”
他说。
他们离开集市,去搭乘地铁。
天色越来越暗,地铁的人少了很多,祈清和轻车熟路的扫码过安检进地铁,应知离没有手机也不熟悉各种流程,却自然而然跟着她一起进站。
于是祈清和目瞪口呆地看见——梦里的神就是有特权,正大光明逃票都没人管的。
应知离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新奇。
因为在冷白灯光下,在一段又一段暂停,又继续的站台间,他仿佛看见了无数生命的辗转,旅途,漂泊。
就像梦。
可抵达车站时,他们到底还是错过了最后一班列车。
毕竟太晚了,早就到了停运时间。
祈清和望着一盏一盏地熄灭的灯,望着逐渐空无一人的车站,转身叹了口气。
“我们还是就近找个酒店吧。”
应知离将她身体又转回去,无奈说:“都说了梦里一切由我做主。”
祈清和回眸,只见原本熄灭的灯,又再度重新明亮了。
她忍不住腹诽——梦神的特权太过离谱!这也太随心所欲了!
应知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领路吧,毕竟我可不知道怎样进站登车啊。”
祈清和于是不得不心虚地带着他往本该停运的车站硬闯,而梦神也理所当然地逃票逃安检逃人脸识别和身份验证。
“没有车次了,我们随便找个候车月台吧,反正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祈清和不得不庆幸这是在梦里,“这要是现实你会被抓起来的。”
应知离忍不住又笑了:“因为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