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鹤书垂眼:“臣乃先帝钦点的顾命之臣,何来祸乱朝纲一说。若诸位看不惯臣辅佐陛下,大可同先帝去说。”
太后党的脸都绿了,但还未待他们发作,时鹤书的声音又幽幽响起:“况且,臣此生连只鸡都未曾杀过,哪里又能草芥人命呢?”
“荒谬!”
工部尚书周巩怒斥:“你的东厂狱血流三尺,冤屈不断!身为东厂提督,你何尝不是在草芥人命!”
“周尚书慎言。”
时鹤书人如松竹,大义凛然:“那不是在下的东厂狱,而是大宁的东厂狱,是陛下的东厂狱。”
他看向周巩,轻轻弯起眼:“在下只不过是小小的东厂提督,东厂狱如何就成在下的了?”
时鹤书笑的很好看,但周巩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至于冤屈……”
时鹤书俯身作揖:“还请陛下明察,臣治下东厂从无冤假错案,不知周尚书从何听来的冤屈。周尚书也可于大殿之上说出,让在下也听听。”
周巩身后的工部侍郎撸起袖子:“你——”
“住口!”
太后落在膝上的手极用力的攥起,那张美艳如食人花般的脸上黑的几乎要滴出墨来。
“高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口吗?!”
群臣噤声,太后怒道:“吾看你们也没什么正事想奏,罢了,退朝!”
不顾群臣阻拦,太后直接起身离开了大殿,幼帝也一步一履的跟了上去。
太后党皆对时鹤书怒目而视,而时鹤书淡淡拂袖:“恭送太后,恭送陛下。”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时鹤书!你个奸佞小人!”
怒喝声自身后传来,刘献忠褪靴欲砸时鹤书,却被时鹤书一派的官员拦住。
“你们这些狗阉党!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刘献忠与太后党皆怒极,但时鹤书理都不理他们一下,直接离开了纷乱中心。
在他离去后,百官的纷争并未停歇。他们渐渐打作一团,而漫步在宫中小路上的时鹤书堪称岁月静好。
暖阳临摹他的身形,在地上投出浅淡的影子。时鹤书绕过大殿,迈过小桥,越过后宫的假山溪流,走到了一间极偏的宫室,轻敲了三下门。
“陛下?”
殿内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接着便是小皇帝磕磕绊绊的声音:“督、督公,稍等!”
时鹤书收回手,静静立在门前,等待小皇帝给他开门。
未过多久,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早已屏退侍从的小皇帝小心翼翼地为时鹤书打开了殿门。
“督、督公……”
许是怕时鹤书的缘故,小皇帝在他面前说话总是有些结巴。
察觉到这点,时鹤书略顿了顿,终是抬手行礼:“参见陛下。”
小皇帝立刻立正了。
“督公,督公多礼了。”
他端的一派成熟模样,实际紧张到后背都在冒冷汗,却还是用自己的小手扶起了时鹤书。
时鹤书顺从站起,垂眼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