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门,又回头说,“你去休息会,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穿廊过院,到了前堂,堂中好大一具棺材,旁边站着几个太监,穿红贴里,着内官服。
领头的是个青年,佛爷脸,圆圆的,穿青织金过肩云蟒改机,膝下有横条花纹为饰。
妥妥的正四品,辛捷能分辨的清,是因为之前砍了不少。
皇帝真不会骂人
如今宫中内官都是帝后亲信,若懂事些,辛捷便该行礼,可这腰就是弯不下去。
因为几位太监的内官服上,还缀着洪福齐天的补子,万岁寿宴后连衣服都没换。
明显是连夜筹备,来将军府找茬的。
迟疑不过片刻,后头传来林扶荣的声音:“督公?”
张弛侧首,见是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扶荣来了呀。”
他把林扶荣的养父从南京带回来,先前见过几面,两人认识。
林扶荣快步上前,躬身行礼:“给督公请安,”
他指着堂中棺木,“你们这是做甚么?”
张弛握了他的手:“别瞎指,不吉利,”
他瞟了眼辛捷,施施然道,“郡主薨逝,陛下令咱家协办丧事,唤将军出来接旨罢。”
啥?
辛捷也不傻,连忙抱拳:“劳烦公公先等会儿,将军庶务繁忙,还未归府,”
他吩咐人上茶,对林扶荣道:“扶荣,你陪公公说会话,我去寻将军。”
出门往东,他直奔虞幼文的院落,还没走近,就瞧见屋檐下挂满了白绸子。
这是早就通过气了。
辛捷牵了马,顺着皇墙西北,过西什库,飞快奔向城外军营。
虞幼文坐在街角,对面是端着汤碗的虞景纯。
这里木桌黑黝黝的,缝隙满是油污,旁边不时跑过挂着鼻涕的孩童。
这环境与二人气质明显不符,可他们却无比自然,仿佛习惯了。
虞幼文的羊肉汤来了,他舀了勺醋,抿口汤,嫌不够味,端着醋罐子往碗里倒:“老头儿,你家换醋坊啦?”
摆摊的老大爷正忙着,没搭理他。
这时,一匹骏马从街面疾驰而过。
“诶诶诶……”
虞景纯咬着勺子,伸手抢过醋罐,“你喝醋还是喝汤呢!”
虞幼文望着马上辛捷的背影:“那边出城,是军营方向罢。”
虞景纯随意瞄了眼:“不知道。”
他拨着汤匙,想起不高兴的事,斜眸觑着他雪白的脸,戏谑地说:
“你让柳秋连夜挂了白绸,他若回了府,早飞奔来找你了,这会儿还没来,明显是趴人家身上凿了一晚上,乐不思蜀呢。”
他把话往荤了说,是想让人难受。
果然,虞幼文听了他的话,“咚”
的一声放下碗:“走,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