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颜之重复了数遍,堪堪稳定住心神,她状若无意地整理长袖,青紫色的点一闪而过。
她说:“怎么才肯原谅我。”
宁若欢歪头:“洛小姐在说什么?”
翻来覆去的话语,用来敷衍人极为好用。
洛颜之平静地说:“上次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很少主动说这种话,她还有些不习惯,干巴巴地说,“满意了吗?”
满意了吗?宁若欢被最后的反问弄笑了。她一没让洛颜之向她道歉,二也没有听对方道歉的意思,怎么就成了她满不满意了。
好像是她逼迫洛颜之向她道歉的一样。
可她根本不需要这些。
宁若欢嘲讽地弯下唇,她忽然发现,记忆中,稚嫩阳光的洛颜之印象越来越模糊。
当初的印象被她强行加上了一层滤镜,而今,这层滤镜被样貌同样年轻稚嫩的洛颜之亲手扯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宁若欢后退两步,又想起一件和洛颜之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
具体的事件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雨点被风裹挟着吹入伞下,她一如既往地将伞倾斜到洛颜之身边。
不知道是她的哪句话踩到了洛颜之的雷点,洛颜之将一枚硬币扔在了脚边的水坑中,而后对她说:“姐姐,我的幸运硬币掉下去了,你能帮我捡起来吗?”
她没有多想,但地面尽是泥泞,这让向来有洁癖的人犯了难,沉默片刻,在洛颜之的催促下,她连找个工具的时间都没有,徒手将那枚硬币捡出,放入洛颜之摊开在掌心的纸张中。
那日,她随身携带的湿纸巾被洛颜之要去,她本要问洛颜之要纸巾擦手,却见她将数张纸包裹住那枚干得透彻的硬币上,然后在她开口前,将所有的纸张丢入垃圾桶。
那枚硬币也被洛颜之随手给了路边手脚健全,却在地上乞讨的男子碗中。
当天晚上,洛颜之心情好了,也如今时今日这般向她道歉。可她当时沉浸在相机进水,急需处理的心境中,给出的反应不大。
洛颜之误以为她还在不满白日发生的事情,阴阳怪气地说了今时今日差不多的话:“白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后续也是极近施舍的加了句,“满意了吗?”
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回想起来,宁若欢都只觉得幼稚,二十多岁的人竟然可以做出这种莫名其妙,无厘头的事情。
本质还是浸透在骨子中的倨傲和恶意。
“没有满不满意的。”
宁若欢轻笑一声,温柔的五官舒展开来,“洛小姐如果是为今日这般冒犯而道歉,没有必要,不要再缠着我即可。如果是为了别的事情道歉,”
她顿了下,继续说,“更没有必要,我不在意,也不想纠结于过往云烟。”
发生过的事情即使能在回溯中重来一遍,可带来的伤痛却不会轻而易举地消散。
人是有感情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会疼,会难受。
为什么回溯后,不能把自己的记忆一并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