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一口答应,等俊生走远,她脱下鞋,蹑手蹑脚地靠近许清桉。
隔着极近的距离,她微倾首,安静地观察起他。只见他面如傅粉,修眉俊目,醒时?鸿鶱凤立,风流跌宕,休憩时?锋芒稍敛,依旧不可?向迩。
他无疑是位绝顶俊俏的青年,但薛满的关注点另在别处。
“他为何不流汗?”
她抱怨着:“为何蚊虫光咬我,不咬他?”
她在马车里闷出一身汗,耳畔萦绕着蚊子振翅的嗡嗡声,烦不胜烦下才选择下车。再看看他,浑身清爽,睡相安逸,好似酷暑与蚊虫都刻意绕开他走。
“这天下之事,不公?甚多啊。”
她摇头晃脑地感慨一番,随即挪到他的旁边,有样学样地靠在树干上?。
抬头看,月光穿过?枝叶缝隙,零碎如繁星。她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眯眼瞧啊瞧,竟不知不觉地睡着。
她手中的团扇滑落,发出轻微声响。许清桉悄无声息地睁眼,浅褐色的眸中一片清明。
她倒是睡得?不设防。
他起身想走,不料衣角被她结实地压在了身下。刚伸手去扯,眼前忽然出现一只花蚊,挥动着瘦弱的两片翅膀,径直飞向薛满的眉心。
许清桉没有动作,眼睁睁见它吸饱了血,拖着肥硕的身躯逐渐飞远,而薛满的眉心迅速鼓起红包。
不关他的事。
他继续抽衣角,又见数只花蚊结伴飞来,朝她的脸颊和脖颈分工行?动。
在这荒郊野外,细皮嫩肉的她便是美味佳肴,吸引着蚊虫蜂拥而至。
人是否会被蚊虫吸尽气血?
未等许清桉得?出答案,薛满蹙着眉头,口齿不清地说?起梦话,“少爷,你?别气馁,有我阿满在,绝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许是衣角抽得?太费劲,他停顿片刻后坐回原位,有所?不同的是,手里多了把绣花团扇。
一下又一下,团扇掀起微风,驱赶着恼人的花蚊,送来清新凉意,使少女睡得?愈加安稳。
于她而言,今夜是一场好眠。
一早上起来,俊生便心情愉悦,嘴里哼着小曲,时?不时?地笑?出声。
“俊生。”
薛满问:“你遇上什么好事了,说出来跟我分享分享?”
俊生偷瞄向正在用干粮的主子,确定他离得够远后,才靠近薛满,神神秘秘地道:“阿满姐姐,我昨晚回来时?瞧见了一件稀奇事。”
薛满问:“什么稀奇事?”
“您猜。”
薛满道:“既是山林,最有可能的便是遇上奇珍异兽,莫非你遇到老虎、狮子或狗熊了?”
俊生摇头?,“我要?是遇上那些?东西,咱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也是。”
薛满挠着眉心,兴致勃勃地道:“又或者你在林间目睹了一场谋杀,你心惊胆战却又见义勇为,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美呢,美在何?处?”
俊生哭笑?不得,“阿满姐姐,您想点靠谱的,往近了的人说。”
他意?有所?指地瞄向许清桉,薛满成功领会,窃笑?着问:“我懂,你定是见到少爷睡觉打呼噜磨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