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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
作者:青轩书生
楔子
这是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
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闲适安宁。
园中有数座假山,一片圈成环状的大花圃将之环绕,其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绕过假山和花圃,可见到一间精雅的小舍,一进门,便能闻到浓烈花香。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横看竖看,都像是个女子的闺房。
但熟知此处的男子却绝对不会觉得这里住的是个女人。
男子穿了一身藏青色缎面皮袍,身量不高,然而并不瘦弱。脸上稀疏留着些胡须,未被遮掩的脸庞看来十分刚毅正气。
然而此时,这张刚毅正气的脸庞上却带些说不出的烦躁,他伸手推开房门,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大踏步走了进去。
屋中的布置与外间相仿,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神色波澜不惊。
“怎么样了?”
那人开口,声音听起来并不娇嫩,与他那身娇艳的打扮大相径庭。仔细分辨起来,那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可比较男子,声线又略细,含着些许说不出的磁性魅力。
“又死了一个。”
进入其中的男子听着他的声音,却好像十分难受,眉头微皱,这样一句话五个字,似乎十分难以启齿。他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此时情绪激动,也丝毫不失韵味。
“是么。”
绣花之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仿佛这个答案并不在他意料之外。他慢条斯理的绣了几针,压边抽线,动作说不出的优雅。
“这是第几个了?”
“十三个。”
男子应声而答,仿佛有什么苦恼一般,欲言又止。
绣花之人敏锐的感知到他的反应,抬起头来,一双凤眼瞄上他的脸庞:“想说什么?”
男子握了握拳:“你打算继续试验下去?这都是第十三个了,那句话——就算不是对的,让你找出破绽了,你又不能再——”
他似是感觉到自己逾钜,恨恨然握拳住口。然而被他顶撞了的人却并不在意一般,只是微合了眼,掩住自己凌厉的目光。
“我只是不甘心,你知道。”
他淡淡的开口,磁性的嗓音掩盖不了其下汹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必须给自己一个新的目标,不然……”
只怕早晚会失去自我。
这句话他没说,男人却懂得,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被那身艳丽的粉红刺得双眼生疼,最终一握拳,转身便如来时一般大踏步离去。
在他身后,绣花之人单手执着绷架低眉看着,似是发怔。半晌,忽然从嗓子中挤出一声悲愤的低吼,手掌一掀,数道银光骤然没入一旁的房门。
细小的绣花针竟直接穿过木门,仍余势未歇钉入假山。其后缀着道道丝线,丝毫没有崩断。如此深厚的功力,以及惊人的控制力,若是放在江湖上,定能镇住许多武功高手。
然而那人却只是收回手掌,盯着自己越发显得白嫩的手指,眼中尽是陌生的平静。
一、
新婚
黑木崖上常年肃穆,日月神教中人虽然惯于嘻哈随性,在这总坛之上,大多都懂得何为“收敛”
二字。不过教主任我行御下并不狠辣,平日里气氛倒还轻松。尤其近几年来,任我行忙于修炼,大小事务多半交与手下人去做。
而今日里气氛倒是热闹,不时有人奔走相告,说是新娘子如何漂亮,东方堂主又如何耀眼,林林总总,一派喜气洋洋。
细细听来,原来今日乃是神教风雷堂堂主东方不败小登科的日子。
东方堂主这几年来颇受教主赏识,自从风雷堂长老童百熊推荐了这个年轻人入教,不过短短数年,他便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升到如今堂主的位置,足见其才干。
这次并非东方不败第一次娶妾,但却是升上堂主之位后第一次大张旗鼓的办喜事。教中众人籍着这个机会自是往来送礼,一方面用作新婚贺喜之用,另一方面却是打算着与这位新贵打好关系。
因此酒席之上觥筹交错,客人们来往举杯敬给今日的新郎官,而东方不败来者不拒,大方的尽数饮尽,豪气的作风引来阵阵喝彩。
细看之下,新郎官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上下,比之周遭众人不知要年轻多少。他相貌俊美,双眉不浓却锐利,眼角微微上挑,眼形较之凤眼略圆,似笑非笑之时似有桃花;一身大红色新郎官的衣饰衬得他身形格外出挑,此时面对来客的敬酒单手举杯,透着大方爽朗,分明是极为出色的少年英豪。
因着他这副长相与年纪,最初升迁快时,教中不服他的大有人在。然而这几年来看着他作出的成绩,众人无法不佩服这个最年轻的堂主的作为。无怪前任堂主童百熊在教主面前一力举荐他,甚至不惜让出堂主之位,身居长老而让贤。
一整天敲锣打鼓下来,等到众人闹完洞房,将七分醉的新郎官单独留下时,已是月上中天。东方不败站在喜房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本想开窗,又看了眼坐在床边的新娘,终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几日遇见旁人时,没少被人恭喜,然而直到此时,他也没觉得多么开心。加上眼前这个,他一共娶了六房小妾,最初两个还有些感觉,后来就多半是旁人送来随意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