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向他伸手,做邀请状,道:“何不同行?”
隗状听他第一句,其实已然动心了。
他与楚系划清关系下了很大的决心,周边人大多都不解他的行为,在他降职后,也少有人在意。
搬到此处后,第一个登门的,还是这位素未谋面的客卿。
即使素未谋面,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并且给予了肯定。
无论这是不是拉拢人心的手段,隗状都感激他能注意到自己。
在握上那只手之前,隗状问了最后一问:“为何选下官?”
“隗君本为楚人,先前又依楚系之势,”
嬴政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已经被说动,只差临门一脚,于是道:“本是能扶摇直上,却毅然离了宗室势力。”
“这是因为隗君也看出来,秦王将要亲政,届时楚系势力很可能倒台,就算不倒,秦王亦不会重用。在此门下无前程可言,隗君知道这一点,这才及时抽身,对吗?”
隗状没想到他连这一层都看了出来,难掩激动神色,道:“先生高见!”
嬴政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又道:“能有这份远见,日后定有大作为。若隗君能与本官一同前行,实乃本官幸事。”
“先生抬爱,”
隗状赶忙握了他的手,道:“先生虽年纪不长,可所谈之远,所见之深,是下官所不能及,能与先生同行,才是下官的幸事。”
嬴政只笑,没有答话。
要说年纪长不长,算上前一世的年纪,再外加个秦政的年纪,他都能做隗状的祖父了。
这一番话下来,总算是将隗状说了个死心塌地。
解下来,只需帮他找机会与秦政一见,或是让他参与到自己的计划之中,直接升官,这些对于他来说只是顺带,可对于隗状,便是知遇之恩。
他这人知恩图报,行事又极为正派,日后就算他们分道扬镳,隗状也会念及情分帮他一把。
这是一场对他有利无害的交易。
继而与隗状谈论一番,嬴政便辞别出府。
从他府上出去,嬴政还是没有回府。
虽出门前还对扶苏有些不放心,但城中安静如初,同在官署区,若是他出了事,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再者,好歹跟着蒙恬在上郡历练两年,不可能连这点应对的本事都没有。
他绕过几座府邸,往官署区的角落去。
甘茂那个孙子,如今已有十四岁了。
自甘茂因权斗惶恐获罪而离秦赴齐,甘氏一脉由丞相高位一落千丈。本是官署区数一数二的大宅院,如今却也只能在角落立宅。
在这个世界,由于吕不韦的权势不及前世,近来又遭逢秦政打压。
这孩子作为吕不韦府上的中庶子,未能出使赵国,也就未能十二拜相。
如今吕不韦失势,遣散了府上的大半中庶子,他便是其中之一。
他一个孩子,失了庇佑,如今也是空有才情,却也不知前路何为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