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曦宁唇角轻扬,眉眼微弯,“记住,说谎的都不是好孩子,要断舌头的。”
怕她不信,他又认真地强调了一遍:“臣真的不知大伯父的行踪。”
“朕又没说不信。”
段曦宁见他如此,笑意愈发明显,“臣来臣去的,更像那帮迂腐的老古板了。”
他被这么调侃,闭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颇感无措。
她盯着他的眼睛,将其中的情绪一览无余,只觉有趣。
她身边很少有人会像他一样,把什么都摆在脸上,写在眸中,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明明已经十五了,却比九岁的段景翊眼神还要清澈几分。
饮尽杯中茶,她顺带称赞了一句:“这茶不错,叫什么?”
沈渊介绍道:“这是产自顾渚山的顾渚紫笋,臣还有一些,陛下若是喜欢,便送给陛下。”
他是想投其所好,孰料她根本就不是爱茶之人,立即回绝:“别,好茶给朕无异于给牛嚼牡丹,白瞎了好东西。”
给自己茶杯又满上,她故意逗他:“再说了,朕稀罕的也不是这一杯茶,而是……泡茶的人。”
正对上她视线的沈渊仿佛被她的目光灼到了,急忙移开了视线,满是不自在:“陛下说笑了。”
段曦宁盯着他轻易泛红的耳根,觉得有趣,没见过这么大个人还有这么容易害羞的,捏着茶杯慵懒地往后一靠,笑意吟吟地问:“方才你弹的什么曲子?再弹一遍朕听听。”
“是《云水禅心》,陛下若喜欢,臣为弹奏。”
沈渊介绍着曲名,起身跪坐在了琴前,悠扬空灵的音律自指尖倾泻而出,听得人身心舒畅。
段曦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像捏着酒杯似的捏着茶杯,心情愉悦地欣赏着他弹琴的样子。
琴弹得好,文章也写的不错,关键是模样也养眼,如此美玉,怎么就没生在云京呢?
难不成,这满云京的运道都用来生她这天之骄女了?
沈渊弹得专注,却因无法忽视盯着她的目光,一时晃神谈错了一个音,赶紧让自己更加专心,以防再弹错。
待一曲终了,他抬头看去,想知道对方是否满意时,却见她闭着眼睛,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手中还捏着空了的茶杯。
“陛下?”
他唤了一声,见她没应,便起身来看,又唤了两声,还是不应。
他弹的曲子有这么无聊吗?都能把人听睡着。
他有些挫败。
她还是像在军中似的,墨发高束,闭着眼睛时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些亲和,似乎已酣然入梦。
沈渊在她对面落座,并不敢贸然靠近。
想起她说过那荆国质子被她一掌打死的事,仍心有戚戚焉,只怕自己也步了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