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宸!”
不等如雪说话,台下的郑淑贞突然冲上台,抢过话筒道:“媳妇已经娶进门了,而且怀了孩子,我们敖家能怎么办。孩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我这个做婆婆的,就是不看孩子的面子,也要看老太太的面子。我们家敖宸,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妈!”
敖宸万万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一把从她手中夺过话筒,面向众人厉声道:“我太太是在婚后怀上的孩子,我们全家都很期待这个宝贝,也很心疼宝贝的妈咪。她怀孩子辛苦,还要照顾奶奶和一些孤儿院的爱滋病孤儿,让我很心疼!请有些人以后不要再抓着别人的家事不放,记住‘祸从口出’这句话!”
他拥着如雪匆匆下台,几步离开大厅,不再管台上的母亲。
等走到休息间,他捧起如雪的脸,才发现她没事。她抱着他的腰,说道:“宸,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一笑而过就好。你这样做,会得罪人。”
“没事。”
他抚抚她的脸,在她身边坐下,定定看着她:“不要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会给你和孩子名分,疼你们,让他们没话可说。”
旋即蹲下身,将脸贴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用他的大掌轻轻摸了摸,“小宝贝,乖乖在这里陪妈咪休息,爹哋出去一下。”
“你去吧。”
她为他整整西装领带,送他出门。
虽然他从未对她说‘爱’这个字,但她明白,他爱这个孩子和她。
在休息室坐了几分钟,她去洗手间,冲水的时候,突然发现水中有血。她吓得脑中有片刻的混沌,忙褪下底裤查看,这才看到她的底裤上沾了血。
可是她不痛不痒,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在这时,几个女人有说有笑朝洗手间走来,一进来就往镜子前面站,有人洗手,有人补妆整发型。
“笑死人了,没想到那姓张的是做赃车生意的,竟然跟我们说是做金融投资。”
“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博士,那肚子大得都可以生个孩子出来了……不过这男人也真是不长脑子,敖总在身边,他揭人家什么底,咱们私下说说就好。谁不知道那少奶奶是凭美色嫁给敖少爷的,一个稍有姿色的乡下丫头……”
“人家‘野’丫头嘛,撒开两腿就可以‘野’起来的丫头。你看怎么不用‘野’字来形容我们这些千金大小姐,什么‘狂野’‘野色’‘野艳’……因为‘野’字就是‘骚’,没有家教没有涵养,床上功夫厉害……男人喜欢玩刺激,又要简单……”
“哈哈,说的是!珍馐美味吃多了,野菜换换味!看来敖老夫人说的是事实,怀了孩子没办法,只有接受。不过还不知道是不是野种,不是说她以前有老相好吗?而且还是黑道上的,你看那些混混哪个不复杂……”
“听说敖老夫人与敖老爷离婚了,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大清楚。我猜应该是那郑老夫人太泼了,仗着自己哥哥是副市长,在敖家无法无天。你们看她刚才在台上的泼辣劲就知道了。”
“呵呵,也是。”
几个人补好妆,整好礼服和头发,相继离去。
等洗手间安静下来,如雪才打开门走出来,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她是‘野丫头’吗?如果不野,她怎么养活自己,在海滩跳草裙舞,可以在竞争激烈的村子里拉住客……潮落的时候,赤着脚穿着短裤在海边的淤泥里挖一些带泥的食用海贝,把泥沙洗净,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钱……上大学的时候,去别人家里教琴教舞教课,骑着单车在黑漆漆的巷子里跑来跑去,只想快些回宿舍,又哪还顾得上优雅……为生活奔波的时候,只能分秒必争,又哪能像这些千金小姐,多吃一点奶油怕胖了,给她们开车,还必须把鞋脱了,或是把鞋擦干净再进驾驶室,因为不能把车内弄脏了……如果告诉她们,她还曾去各大酒楼推销酒水,去各大卖场做showgirl,不知道会不会让她们跌破眼镜。
她坏心的笑了笑,笑容突然有些寂寥。她的出身,注定要成为敖家的一大笑柄,不管敖宸如何为她维护。
低下头洗去手指上的血,放到烘干机下烘干,再对着镜子照照她晚礼服的身后,她若无其事走出洗手间。她把给敖宸拨出去的电话按掉了,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就快速按掉了。她不能让他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在他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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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宴饮大厅依旧热闹,男男女女,每天都在演绎这纸醉金迷的一幕。他们衣着鲜亮,喝着名酒,开着名车,可他们永远瞧不起介于他们阶层以下的人。他们的慈善,永远只是个嚼头,为的是争名逐利,做人上人。他们的丑闻,永远是网络、报纸上的头条……
杨氏夫妇把宴会秩序维持得很好,刚才在台上被人针对的一幕,已在大家的觥筹交错中烟消云散,不留痕迹。他们依旧笑着与她打招呼,依旧在她走近加入她们的圈子时,有默契的一哄而散……她依旧端起一杯果汁,站在角落里,等敖宸回来。
而这个时候,裴家的人姗姗来迟,一身双排扣正式西装的裴铠泽与杨少董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直说路上塞车,错过了发布会。而他身边的女伴,正是多天不见的裴云姿。
一袭水蓝色的亮片晚礼服,长长的水钻耳环,卷发盘起,手拿与礼服同色的手包,非常安静优雅,不过她没有代表fenis,而是做裴铠泽的女伴。
她同样与杨少董拥抱了一下,与裴铠泽一起走进人群,打招呼。
如雪将脸偏过去,寻找敖宸的身影。
“如雪,你一个人?”
裴铠泽走到她面前,为她的形单影只皱了下眉头。从跟杨锐打过招呼,他就注意到人群中的她了,她穿了一身水银色的无肩长裙,左边香肩上盘着一朵牡丹,玉臂柔软水嫩,美得像从海里走出来。
只是,这条美人鱼落单了。
如雪抿一口果汁,朝他看过来,笑道:“我在等敖宸。”
她的目光移到裴云姿脸上,对她礼节性的一笑。
裴云姿也对她扯了下嘴角,妆容精致的面容上始终保持不冷不热,静静看着她。那目光中不再是不甘和敌意,而是沉静如水,波澜不兴,安静得让人感到怪异。
她看了如雪一会,转头对哥哥说了声‘失陪’,走到一边拿酒,换上笑脸与宾客们寒暄。不大一会,便与那群贵妇小姐们聊到了一起,有说有笑。
如雪没有加入进去,与裴铠泽走到一边,坐在椅子上。她看了这个一张脸比女人漂亮精致、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对女人关怀备至的男子一眼,轻启樱唇道:“你是一个好哥哥,可你并不了解女人。”
铠泽听她这样说,轻轻一笑,回道:“我代云姿向你和敖宸道歉,给你们造成困扰,是她的错。不过你们放心,她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傻傻的跟着敖宸跑。她总算明白,错过了就错过了,时光一去不会复返。过段时间,她会去法国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