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摸额头。
果然滚烫。
“烧成这样还能起来。”
解三说,“啧。”
毒手神医
解三收拾好了这少年,睡到大清早起来,便拎着酒壶去找老张头打酒,要了盘老醋花生,喝着小酒,晌午才软着腿回来。
到家一瞅,少年还躺着呢,再一瞅,解三就觉得要糟。这小子已经烧得四肢微微抽筋,嘴唇皲裂,连皮肤都干的发糙。
解三连忙出去找大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脚绊到门槛上,着实跌了个狗啃泥,爬起来一看,草鞋带子还挣断了。
村东头有个泥脚大夫,跟解三同时解兵役,平时治治瘟鸡、接生牛崽,倒也算是好手,就是给人治病下手毒辣,人称“毒手”
。他自己在后面加了“神医”
两个字。村民虽有怨言,无奈村里就这么一个大夫,神医就神医,总比没得医好。
解三到的时候,柴门半掩,他站在门口就嚷嚷:“王大夫,王大夫!出人命了!你赶紧出来。”
解三在门口又跳又叫,过了整整一刻,那王大夫才穿着一身洁白儒衫从里面晃晃悠悠的出来,双手抱在胸前,道:“何事?”
解三呸了一口:“王雨成,你可酸死我了,一个泥脚大夫,装什么秀才?”
王大夫翻了个白眼:“无事本医就回去休息。”
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解三是个急性子,一脚把柴门踹开,上前就把他往外拽:“我家有人要死了,你是来不来治?”
“哎哎!”
王大夫急了,拽着门栓道:“你让我带上药箱啊!”
解三一手抓着大夫,一手背着药箱,赶着投胎似的往家里跑。昨夜雨露颇重,等王大夫到了解三那个茅草屋时,半身儒衫都变成了褐色。
“解三,你这个莽夫!”
王大夫怒了。“这是本医唯一的一套儒衫!”
“迟点再说,你先看看这个。”
解三拉开被褥。
王雨成愣了愣,神情凝重了起来:“这……契丹人?”
“估计是个串儿。”
解三说,“昨儿在芦苇丛里捡到的。受了重伤。”
王大夫一边听着,一边捆了袖子上前诊断。
“……这是什么?”
王大夫指着缝合的地方问。
“我拿对面婆娘的针线缝的。”
“可曾杀毒?”
“有有,我那藏了十来年的老花雕。”
解三心疼道。
“……这算什么杀毒。”
王大夫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里面塞的黑乎乎的东西是何物?”
“哦。”
解三说,“我家锅底灰。”
“你家三年没起过灶,哪儿来的锅底灰?!”
王大夫咬牙切齿,“解三你这个木鱼脑子!你这么乱折腾,难怪这家伙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