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人,迷迷糊糊摇起了玉杯,慢慢地闷下一口佳酿。却不想彻底醉了,胡言乱语道:“皇弟啊皇弟!”
良亲王妃及时用帕子捂住了良亲王的嘴,提醒着:“王爷,您醉了,来,喝喝醒酒汤醒醒神咯。”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就是,良亲王妃为良亲王擦擦嘴。同时,也在表达一种意思。良亲王醉的不省人事,酒醉之人的话当不得真,更何况,良亲王只是念叨了先帝几句而已,也无大过。
皇帝缄默,给了皇伯一个脸面,不在意他的殿前失仪。
扑通一声,一个老宫女出来。“太后娘娘明鉴,上了岁数的妇人是怀不了胎的啊,太昭容是清白的,定是弄错了啊。”
太后不悦,海晏殿里,一个两个皆是没了规矩。“落浣衣局!”
宫奴犯错是送去慎刑司严刑拷打的,今日是寿宴,就不宜动刑。
侍卫快拿下此人。
王美打小就跟着温家小姐,自然是忠心耿耿。在宫里相伴几十载,也算是一路共患难的。看着她遭人陷害,明知站出来就是死,还是勇往直前。
所以,她一点都不后悔。很平静地被侍卫架着胳膊拖出海晏殿,至少,在太医来诊脉之前,她不会有事。
温葜在武嵩年间为明隆帝妃嫔的时候,一向与人友好相处。并无得罪他人,就好端端地活下来了。要是她温葜,摊上一个死罪名,美美在浣衣局,也活不了多久啊。
翻涌暗喊也是无用之举,温太昭容只能等太医来。美美为了她的安稳清闲日子,心甘情愿地去苦寒之地。
崔太妃与赖太妃四眼相望,传达某种讯号。
“妾身身为安禾宫的宫妃,说出来的话难免是有点袒护温太昭容的嫌疑,而若无人敢维护太妃太嫔的清誉,妾身必定是下一个温太昭容!”
崔钊折起了这个开头,为安禾宫太妃太嫔正名。
耿漫萤沉思,帝妃本就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更何况住在安禾宫里的都是从三品以上的高位妃嫔,要么就是育有皇嗣的妃嫔。一旦闹出了温太昭容秽乱后宫的丑闻,那居住同一屋檐下的妃嫔如何在人言下安稳度过晚年。
要是轻易放过疑似出轨的宫妃温氏,圣祖帝的名誉也会被世人所诟病。若温氏无事,那后宫妃嫔人人皆可是温氏。皇家血脉岂不是被小人搅乱,归燕皇朝的皇帝还是姓蔺吗。
“是真是假,皇家的事就不是小事,还是让太医来看看。”
耿漫萤见过后宫里大风大浪,什么肮脏手段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就要看看温太昭容的疑孕局是有利于何人呢。
太后都话,等太医查看再下定论。就没有谁敢为温太昭容求情,毕竟要是温太昭容真的失了贞洁,求情之人还不成了共犯吗。
蒲凛芜踏进海晏殿,心眼子都提起一百二十个来。心里为自己鸣不平,蒲凛芜啊好不容易当了个小官,还没有享几日清闲福,就隔三差五的小命要呜呼,真是倒霉啊。
蒲凛芜是不知,这位老娘娘是得了什么病。高懈也没有透露一点消息给旁人,哎,都是传来看病的了,还想是好事不成,要说是好事,那也轮不到一个寡居的帝妃啊。
在御前公公高懈的指引下,他走到黄金樟木桌前,拿出药箱,铺上丝绸。小心翼翼按上脉搏,祈求着那祸不要甩锅在他个小太医身上。
!蒲凛芜低头把脉,把的是生死难料,咳!脉象跳动没有规律,细弱无力!在没有主子的允许下,他不敢与妃嫔对视,以免冒犯的主子,是大不敬。
蒲凛芜只是把脉,还不能确定病因,于是问:“娘娘,请伸出舌头,让微臣一观。”
又根据舌头的颜色来判断病症,要是舌苔厚腻,就是积食引起的干呕和恶心。
这位老娘娘的舌体肥大,舌苔较厚,舌苔黄腻,就是积食了!蒲凛芜如实回话,禀告海晏殿的主人。“回禀陛下,此脉象是积食症状。”
蔺嵘也喜悦,温太昭容是积食。他点点头,算是对这事不追究了。
陛下都没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众人就等着皇太后这个寿星这么处理宴会风波。
温葜眼里通红,这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她赶紧往福寿绵长织金锦上磕头,对着天子陈述,来个主动谢罪。好让太后娘娘看在情分上,饶了美美。
温葜的髻上的点翠蝴蝶步摇摇摇晃晃,她的妆容被汗珠渗透,露出了斑斑点点的斑纹。“妾身年老多病,本就不该贪食。不曾想却冲撞了太后娘娘的寿宴,妾身罪该万死。”
耿漫萤瞧着那支步摇,很是眼熟。片刻,她想起来了。那是武嵩六年秀女进宫时,中宫恩赐的一批点翠步摇。
似蝶翩翩,年岁同重演。四四方方的宫阙何曾写过红玫瑰的艳丽、白玫瑰的清雅。进贤门一闭,再无故人踏故乡。
耿漫萤盯着跪在地毯上的她,于心不忍宫妃老年受苦。对温氏开恩:“温葜,起来。”
温葜失落,太后不开口放人,美美是再也回不来了。
温太昭容吃坏了身子,闹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好好的寿宴,就被搅乱。
待宫女扶起了温太昭容,中宫之主的皇后做了恶人,定下此事的结论。“太医每三日按时去为后妃诊脉,不可怠慢。宫闱侍卫,巡逻有待加强。”
“负责海晏殿膳食的宫奴,罚俸一月。”
皇帝和皇后很有默契地问安:“福星高照,松鹤长春。”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太后娘娘,福寿双全,德泽万代。”
耿漫萤轻轻一笑,斟酒敬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