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伊高兴地介绍道:“老公,这是我以前同事,小陶和孙姐。”
占彪的脸上几乎绷不住表情,眼睛飞快地眨着,半天才冒出一句:“哦,你们好。”
他喘着气,好像是一路跑来了似的。
“你歇会儿,瞧你满头大汗的,忙的话就别过来了。”
李秋伊娇嗔着说。
“不是,我有事跟你说,”
占彪把拳头放在嘴边咬了咬:“跟你商量个事情。等会儿说。”
客人见状起身,宣布告辞。李秋伊客气挽留了一下,占彪则什么也没说,眼直直地看着人走了以后,就关上了门。
李秋伊母亲正在笑谈中,听见女儿的房间里传来争吵和哭闹声。她慌忙赶过去,被护士推来的推车拦住了。护士对她说:“上午的洗澡和抚触,晒太阳都结束了啊。宝宝表现很好。”
“给我吧。”
她抱起孩子,进了房间,发现李秋伊抱着头躲在被窝里哭着,而人高马大的女婿居然撕扯着被子,像是要把李秋伊拽出来打。
“占彪!怎么回事?在这种地方动手,你怎么想的?你一天也不来照顾秋伊,你要是跑来吵架,就别来了。”
“你问你女儿做了什么!”
占彪怒不可遏地大声说,顾不上门外人们凑过来的耳朵。他看了一眼丈母娘抱着的孩子,眼泪忽然决堤,脸缩皱成一团。
“隔壁出什么事了?”
赵卫东妻子听到动静,问刚从外面进来的婆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赵卫东母亲淡然地说:“别问了,跟你没关系。谁知道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还能接触到这种负能量。”
去澳门的一路上,律师都在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表情严肃凝重,中英粤不停切换。
楼越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大脑冻结了一样,什么也想不了。在得到消息的瞬间,她就放下了手上的一切,包括孩子。她不能想象任何事情,不论是谭啸龙被关在什么地方,是什么状态和情绪,还是突然和自己分离被迫改成奶瓶喂养的宝宝是什么样。周莹跟她说,她会每天来看孩子,给她发消息发视频。她就这么突然地把孩子交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但是,她终于要离他更近了。
律师挂了电话,看见嘴唇咬到流血却浑然不觉的楼越,说:“你别太担心,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刻。”
楼越下意识地想:什么时候才是绝望的时刻?她已经支撑了这么久,为了希望,为了更好的明天,她不允许自己绝望。但是这有用吗?她能指望的是,能在他绝望时看见她。她为他而来了。也许她该带着孩子一起来,不过那可能会更痛苦。不,她不是带着孩子看他最后一眼的,她是来救他的。
“现在情况是什么样?全告诉我。不要给我虚幻的希望。”
“我弄到了合议庭的三位法官的名单。都是澳门本地人,其中一个是葡萄牙裔。我还联系到了澳门大学法学教授宁宇,他是两岸司法协助问题的专家,一向坚决支持澳门司法独立。”
律师停住了,问:“楼老师,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我懂了。”
楼越睁大了眼睛,直起身对他说:“我们要用法律来合法地救他。”
律师露出难得的笑意,对楼越说:“和聪明人聊天真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