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狰枪突然砸立在侧,黎嵘稳身如山,他说:“那先请教你的咽泉剑”
头顶电闪雷鸣,周遭已陷入剑拔弩张的紧张之中。如柱的大雨浇在他们肩头间,所有人都湿透覆寒。陶致向来行为乖张,此刻也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不敢大声喘气,他目光游动在两人之间,竟已经起了息事宁人的心思。
“九、九哥”
陶致声音才出,东君便当头一扇,挡住他的脸。陶致惴惴不安,却也不敢动。
净霖手指一松,咽泉随着雨珠斜掷在脚边。黎嵘登时心下微松,缓和些语气:“有什么事,先同我”
谁料净霖拇指抵鞘,咽泉寒光乍亮,怒风爆雷随着长剑狂吼而出。黎嵘提抢猛挡,双颊被磅礴剑气削得几欲破口。
他既怒气冲天又痛心疾,沉声说:“好便请临松君赐教”
陶致身已不稳,若非东君这一扇早有防备,他此刻必定翻飞而出。陶致拽紧东君的衣袖,东君却面迎长风,飘雨中,姿态闲适。
“你九哥哥心怀怒气,黎嵘竟以为几句话就能打了。”
他眸中深思,说,“可当真不懂净霖。”
泥石滚地,黎嵘翻枪沉砸。他枪重千斤,寻常人连抬都抬不动,砸下来时雨水都被压飞向两侧。净霖衣衫激荡,咽泉正面挡下这惊世一枪,剑锋与枪身交错时拉出“刺啦”
的星火。雨水凝长睫,将净霖的脸洗刷得越不近人情。他撑剑掀腿,黎嵘闷声相迎,在交手之中好似不知疼痛。
破狰枪旋动如扇,激撞得咽泉连声嗡鸣。黎嵘身披黑夜,犹如擎天峻峭,在剑刃飞袭中毫不示弱。他既能稳如泰山,也能击如顽石,在这等震怒之下也没有破绽可寻。修罗道将其心锤炼得坚定不移,一旦认准一路,便会猛扎其中,奋力向前。在专注一事上,黎嵘与净霖可谓是真正的师兄弟
净霖转剑时手背破口,血花当即溅出。他衫已裂口,剑势凌厉,激得黎嵘也当仁不让。
眼见两人动了真格,陶致脚软,扒着东君说:“哥哥”
东君颤身一抖,收扇拔腿就要
走。
陶致连忙拖抱着东君的手臂,双脚擦着地面喊道:“你不能走他俩人再这么打下去,八角玄墓便毁了,父亲问责下来,我们谁也逃不了”
“关我什么事”
东君挣着手臂,“我闲人一个,陪着清遥逗乐而已,算账也轮不到我”
“兄长”
陶致拖着他,“拦下他俩人”
“我拦不住。”
东君说,“破扇子一戳就破,你自个儿上。”
“不成”
陶致哪敢,拿出撒泼打滚的架势不叫东君走,说,“我知你修为深不可测,无须多做,折了净霖的腿或手便是了黎嵘必不会再动。”
“你怎地这般恨他”
东君扇敲下巴,“折了手脚,他可就废了。”
说着那两人的罡风碾地逼来,东君一扇挥出,见那猛烈罡风一瞬扭曲,倒逆回撞而去,撕得他俩人同时退后。
“你们俩个深夜什么疯”
云生快步介入,说,“父亲在前,还不跪下”
九天君不知何时立在了雨中,面上阴云密布。
黎嵘说:“兄弟切磋,算不得什么事。怎地连父亲也惊动了”
“切磋”
九天君笑了一声,在雨中越寒冽,“壮了你们俩的狗胆,这个关头还要糊弄我混账东西,此地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八角玄墓铁符已破,幽火乱飞,四面狼藉。黎嵘提枪跪地,说:“儿子照看不周。”
“你呢”
九天君怒不可遏。
净霖胸口微伏,他手背淌得殷红,在暴雷声中突然反手猛震。众人不防他此刻还敢造次那铜棺被轰然拖出墓土,接着被净霖一脚跺开棺盖。
“净霖”
四下怒声哗然。
棺盖翻砸在地,大雨倾灌。净霖的眼从棺中移开,将每个人都扫了一遍。
“澜海在哪里。”
他冷漠地问。
雷电划空,荡开黑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错愕,因为那棺中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