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袋口罩。
“戴上。”
又哑又沉的嗓音。
孟春抬眼,他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袖长裤,卫衣的帽子也戴了上去,口罩扯到了下巴处,正捏着吸管喝水。
“天热,蚊子很多。”
张柯特声音放轻了些,将口罩拽了回去。
孟春关上门,问:“用换鞋吗?”
张柯特似乎笑了一下:“不用,直接进来吧。”
孟春把那一袋药放到茶几上,垂眼看他:“发烧了?”
“可能是。”
“因为淋了雨?”
“没那么娇气,”
张柯特闷咳几声,“估计是洗澡时忘了关窗,风大。”
孟春扫了一眼屋里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没接话。
“这是什么表情。”
张柯特有点想笑,一出声又咳了起来。
孟春把水杯递给他。
还有一盒喉糖。
她不太信张柯特说的忘关窗的鬼话。
毕竟没人喜欢洗澡时被外人旁观。
而且卫生间里的窗户,孟春试过一次,很沉,几乎推不动。
可能是为了保护低楼层住户的隐私,特意做了特殊处理。
张柯特剥了颗喉糖,“忘了问,你怎么认识的老徐?”
孟春说:“我在三中交流学习。”
张柯特有些惊讶:“你是北城附中的?”
孟春点头。
张柯特又问:“得罪领导了?”
“没有。”
“那怎么被发配三中来了?”
孟春淡声:“两年一次的交流学习而已,今年轮到我了。”
“好吧,”
张柯特向后靠了靠,闭上眼,“那孟老师,能帮我倒杯水吃药吗?”
孟春没说不行,但也没动。
其实她这会儿有点烦。
他们之间总归横着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烂账,即使这笔烂账已经停在了两年前。
如果她一直揪着不放倒显得小气,可明明她才是那个被隐瞒的受害者。
偏偏另一位当事人失忆了。
他失忆了。
孟春曾无数次的设想过,如果有一天再次遇到张今彦,她该怎么做才能平复她看到那扇拱门时的复杂心情。
又该怎么做才能忘记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在过去数不清的失眠夜里,那扇拱门和展板像是恐怖可憎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把她吞噬。
她想跑,却被死死扣住了手腕。
可现在。
滋养这头巨兽的始作俑者之一,因为她生病了。
“孟老师?”
张柯特肉眼可见的精神不好,面色苍白,眼皮耷拉着,近乎歪在沙发上,说话也没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