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因为这片火烧了起来,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卫子容松开缰绳,指着河沟对面。
“有埋……”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士兵被一箭射死。而现场之乱,根本没有人听清她在说什么。卫子容越过那些尸体,边跑边喊。
“裴将军,有埋伏。”
电光火石间,一道寒光从对面射来。卫子容朝前一扑,没扑到,反倒磕了下巴,撕裂了后背的伤口。
裴岸反应得快,躲开了那一箭,箭射在另一名士兵的身上,士兵当场口吐污血。
“箭上有毒。”
他高喊了一声,士兵纷纷警惕起来。
“草贼箭上使诈,切莫与之周旋,速速下山。”
话落,他快速越过人群,将卫子容单手捞起,推向马背。随后自己翻身上马,与草匪周旋,边后撤。
卫子容太痛了,痛得抓不住缰绳,从马上跌落下去。脸埋在落叶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还有脚步声,身子被一股力量托起。
“将军……”
卫子容虚弱地张开唇。
“将军别管我了,你快走。我本来就如浮萍,死了也是解脱。”
“说什么胡话。”
裴岸一把将人捞起,将卫子容像个麻袋似的挂在马背上。
草贼趁此追来,一队士兵挡在前面。
“将军快走,我等定奋力将他们拦下。”
裴岸带着另外一队人马冲下山,出了山口,一路奔袭到营地。
卫子容被交给医官看护,在营地,她两天没见到裴岸。第三天晚上,她听见外面有吵嚷声。
在营房门口,远远地看到裴岸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面色却和身旁各个身心喜悦的士兵格格不入。
副卫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张扬炫耀。
“草匪首领头颅在此,快去烧几坛好酒,今晚弟兄们一起庆祝庆祝。”
裴岸将马交给士兵,随后钻进一处营房里。卫子察觉到他似乎不太对劲,她走到营房门外,刚抬起一只脚,引起了里面的斥责。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出去。”
卫子容愣了愣,还是将脚踏了进去。
“是我。”
裴岸缓缓抬起头,一脸的疲惫,随后将目光又垂了下去,回到最初的姿势。
卫子容将热水壶放在脚边,跪坐在案几对面,对木盆里倒满水。
“将军怎么不去庆祝。”
“有何可庆祝的,我出去也会扫了他们的兴。”
“可是因为之前断后的那支队伍?”
“你怎么知道?”
他将眼睛睁开,附之是警惕和犀利。
“听外面的士兵说的。”
卫子容把沾了热水的毛巾递到案几对面,一只宽厚布满茧子的手从她手里接过。
“那都是些老兵,本该卸甲归家,再也回不去了。草匪将他们俘虏,把他们的头颅悬挂在树上。纵使我将草匪首领五马分尸,也解不了恨。”
他说着,眼睛灰蒙蒙的,语气里尽显哀伤,将沾了污血的毛巾撂在桌面。
“将军能剿灭他们,也算是告慰那些为国献身的亡灵们了。”
卫子容面庞温和地安慰,这话人人都会说,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如一股暖流,涌进裴岸的身心。
她把洗干净的毛巾再次递过去,忽然,手背被一股温热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