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扬得到肯定,剑使得更卖力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不像一场比试,更像是一场考核。甫一出手,姬扬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崔淮了,她并未出全力,只是拆他的剑招罢了。
但姬扬也并不气馁,他很少输,但能接受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力以赴,输了就关起门来多练练。
况且,崔淮道友都见过灵晔剑尊了,她能是凡夫俗子吗?输给她不丢人。
几招下来,崔淮认可了宴池之前对姬扬的夸奖,他确实是一个好苗子。招式到位,不拖泥带水,实力稳健,心性上佳。在姬扬这个年纪,他配得上一声天之骄子。
但崔淮仍然觉得他不够好,或者说,姬扬可以做得更好。
雷电之力是暴虐的,许多单雷灵根的人会走向失控,姬扬控制得很好,但有些控制地过于好了。
他太稳了,稳而无锋。
崔淮接下的这几招,明显感觉到姬扬的剑不愤怒,毫无情绪,平稳精确,根本不像个少年。年纪轻轻就有这样无聊的剑,后面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崔淮试图调动姬扬的情绪,在擂台上口出狂言:“你是无涯宗的剑道首席吗?但我觉得你的剑还差得远。”
遭到这种挑衅,姬扬只觉得说得不无道理,他的剑是还不够好,被骂两句也正常。
“崔道友说得有理,我日后当多练练,方能不坠无涯宗威名。”
崔淮的那几句折辱就像拳头打进棉花,但要让崔淮说些更难听的话羞辱姬扬,又有些不忍心,他平稳无错的剑招背后定是日以继夜的勤学苦练,他的确是个努力上进的好苗子。
正不知怎么才能让姬扬愤怒,崔淮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与姬扬的初遇,脑海里灵光一现:“你身为无涯宗同辈第一,剑术不过如此,我想无涯宗的天下第一剑灵晔剑尊,恐怕也有不少水分。”
话音刚落,瞬间姬扬执剑的手都用力得爆出青筋,他死死盯住崔淮,眼神陡然凶狠,一声怒吼仿佛从他的丹田中传出,饱满浑厚地传遍擂台的每个角落:“满口胡言!”
一剑斩浪
在崔淮对灵晔剑尊的质疑下,姬扬的剑一改往日沉稳,携带着雷电的暴虐飒飒而来。
崔淮横剑与姬扬的剑风相撞,感受到几分压力,不复此前的游刃有余。
两人执剑相抵,凑得很近,崔淮清楚地看见姬扬眼中蒸腾的怒火,但还是不够。
崔淮扬眉,带着几分挑衅质问:“姬扬,你从未见过灵晔剑尊,却如此崇拜她,不也是因为她的虚名足够唬人吗?”
崔淮当年在青云峰上拒绝了宴池推荐的一个个好苗子,那些人迫切地来找她拜师,素昧平生却对她三拜九叩,不就是图灵晔剑尊的虚名,想成为天下第一剑的徒弟吗?
崔淮总是不免阴暗地想道,那些莫名其妙的崇拜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感,又有多少追名逐利呢?
每次宴池在她耳边念叨着收徒,她和晋衍初识的那个街角就浮现在她脑海,那时她收到的铜板,以及握住的手,都是温暖的。
无关名利,堪称一场救赎。
但青云峰高处不胜寒,连这种值得面带笑意去怀念的开始,最后都走向你死我活。
那以名利开场的师徒情分,又能在冰冷的青云峰维系多久呢?
想到这些,崔淮更不想收徒,她没有心力再来一场反目成仇的戏码了。
说完不中听的实话,崔淮就感觉姬扬手中的剑锋芒毕露,压迫感更强,剑上的雷光都开始“噼里啪啦”
地炸响,看来他已经怒火冲天了。
姬扬此前的彬彬有礼在此刻消失殆尽,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责骂崔淮:“你放屁!你怎么敢对剑尊如此不敬!”
这堪称是姬扬一生说出最刻薄无礼的话,但姬扬仍觉骂得不够到位,不足以体现崔淮的无耻之处。
“你根本不明白剑尊的为人,枉你还见过剑尊,竟如此妄下断言。剑尊绝不是徒有虚名,如果不是剑尊,这世上都不会有我的存在,她于我有大恩。我崇拜她、追随她,乃是天经地义。”
姬扬天赋超绝,但并不是出生在修仙界有名的几大世家,而是来自凡间的一个小渔村。
他爹娘很平凡,十分普通地相识、成婚,村子里靠海吃饭,日子过得还算平顺,只要努力就不会饿肚子。在小夫妻沉浸在怀上孩子的喜悦中,恶蛟突然现世。
凡人的幸福是很脆弱的,仙人、妖兽、魔物不论哪一个,动一动手指头,就能粉碎他们的安宁。
恶蛟据海为王,搅弄风雨,自从它来了,村子就没见过一个晴天,仅仅无法出海就能饿死一个村子的人。
惹不起但躲得起,经过痛苦地挣扎,村民最终决定离开故土,举村搬迁。但恶蛟以折磨人为乐,它还没玩够,不允许弱小的人主动逃跑。它在村民离开的前夜,引海水倒灌,要淹死全村人。
“这时候灵晔剑尊从天而降,她算到此处有难,仅用三剑就平息动乱。一剑退海水,两剑斥雨停,三剑斩恶蛟。”
“剑尊除完妖魔,都已经走了,还转回来在海里下了禁制,从此没有任何妖魔敢在这片海域作祟,剑尊保我们村子世代安宁。”
在姬扬口中,灵晔剑尊如同救世主一般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对于姬扬绘声绘色的讲述,崔淮只问:“你不是没出生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虽然姬扬描述的惊心动魄,可故事情节颇为老套,作为当事人她没什么印象。
不过大概率应当是真的,尤其是在形容她剑法卓绝那块,体现了她部分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