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有小丫鬟进来禀道:“梁府的紫纱姐姐求见。”
沈穆清英纷交换了一个眼神,整了整衣襟,端正坐好了,让小丫鬟把紫纱迎了进来。
紫纱手里拿着一个红漆描金的小匣子,她一见到沈穆清,立刻满脸通红地跪在了她的面前:“姑娘救我!”
沈穆清听这话来的蹊跷,一边示意英纷把她扶起来,一边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紫纱泪眼婆娑地跪在那里不肯起来:“奴婢做错了事,想来想去,只能来求姑娘……”
沈穆清沉吟道:“姐姐这话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道梁家姐姐会不会给我这份薄面。”
“姑娘有所不知。”
紫纱面有愧色,“原来大少奶奶在娘家时服侍过她的一个婢女嫁闺女,大少奶奶也吩咐万宝斋的打了两副银头面送贺礼……我跟着姑娘在贵府做客,原不知道还有这事。今一早万宝斋来送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在意,匆匆画了押就给送了进来……谁知道竟然把两家的东西给弄混了……”
说着,紫纱举起手中的红漆描金匣子,“姑娘,求您在我们家姑娘面前代为隐瞒隐瞒,把东西换了……奴婢感激不尽!”
开金楼的可不是开汗巾铺的,送错了货,那是个什么后果……赔了钱是小事,失了信誉,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更何况那出货的手续不下十道,出货的伙计个个眼尖手利的,怎么会错?
沈穆清心里暗暗觉得蹊跷。
如果是以前,她自然会把这给瞒了。可自从知道连杜姑姑这样她认为很老实的人都玩心眼,沈穆清前所未有的警惕起来。
但紫纱毕竟是梁幼惠带来的人,求到自己面前来了,也不好驳了她的情面。
她就朝着英纷使了个眼色。
英纷会意,接过了匣子打开了,见里面的东西竟然和送给珠玑添箱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微微怔了怔,笑着对紫纱道:“姐姐,既然是一样的东西,何必非要巴巴地换了。”
紫纱脸色胀得绯红,低声道:“珠玑姐姐的添箱,是太夫人亲自吩咐下去的。另一对,是大少奶奶去订的……重量有些分别。”
沈穆清就看见英纷轻轻掂了掂手中的东西,然后朝她点颌。
她心中略定,笑道:“英纷,既是如此,你就去帮紫纱把东西换过来吧!”
紫纱满脸感激,不住地向沈穆清磕头道谢,然后千恩万谢地跟着英纷退下去换饰去了。
沈穆清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怔。
正如英纷所言,既然一模一样的东西,就算是份量上有差别,做为收礼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紫纱何必非要把东西换过来。而且,就算是要换过来,她大可不必来求自己。谁敢保证自己在主子面前永远不出错。只要不关生死,一起当差的姊妹们一般能帮就帮,能掩就掩,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决不会让主子知晓的。谁敢说这次你帮别人,下一次就不是别人帮你呢!紫纱也曾经服侍过梁家太夫人,现在能拔到梁幼惠的屋里,也应该是个聪明人才是,她怎么会舍这条捷径而来求自己呢?
沈穆清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但却有一点可以肯定。
梁家对沈家的态度,很值得推敲。
要不然,她嫁个贴身的婢女,却要惊动太夫人“亲自吩咐”
。还有,到底是给珠玑的饰是按旧例做的,还是王温蕙订的饰是按旧例做的……万宝斋又怎么会接这样一单生意……
可梁家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权势?那得跟沈箴纠结去;金钱?沈家也不是什么大富翁?地位?梁家比沈家说起来门楣高多了……沈穆清实在是想不出来梁家有什么求沈家的。
不一会,英纷折了回来。
沈穆清敛了心事,朝她扬了扬眉。
英纷就走到沈穆清身边悄声道:“我仔细看过了,东西全都一样。换过来的,不仅重量重一些,成色也好一些。两个匣子也是一样的,我还特意检查过,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为了稳妥,我把只换了饰,没换匣子。”
沈穆清心底的困惑越来越浓,眉头也锁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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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底有了疙瘩,沈穆清开始仔细地观察梁幼惠。
几天下来,她很失望。
梁幼惠依旧那样天真单纯,对她毫无设防,沈穆清问她什么,她都当成是沈穆清对她的关心,很热情地回答她。
这让沈穆清不由常常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梁家的人来按梁幼惠了。
沈穆清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神色有些恍惚地帮着梁幼惠收拾东西。
梁幼惠却把沈穆清的心在不在焉当成了对她的留恋,拉着沈穆清的手,很真诚地道:“你放心,不管怎样,珠玑出嫁的那天我都来喝喜酒的。”
沈穆清知道梁幼惠误会了,对着她脸上认真的表情暗暗有些不安。
不管怎样,梁幼惠对自己却是真心实意的。
不能因为总有一天要下雨所以不出门;也不能因为总有一天要死亡而不求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朝着梁幼惠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容,送她去了李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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