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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金枝中人与土地关系的重建(第1页)

二、《金枝》中人与土地关系的重建

1。周家五代人对土地的逃离

传统一家之主多为男性,《金枝》中周家也本该如此,可故事里几代男性离开了家。不仅第一代的周同尧、第二代的周秉正和第三代的周启明、周启善兄弟,第四代周拴妮的丈夫刘复来也曾想奔向自由,只是心愿未遂。到第五代,凡生在乡村的周家孩子,无论男女都顺着读书之路自然而然地往城市去了。此举让他们像万万千千个家族那样,印证着百年来由乡至城的轨迹。

在此之外,第一代的周同尧之妻、第三代中的养子周庆凡、周启明前妻穗子则牢牢根植在土地上。“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这样的留守故事在之前的文学作品中不少见,作为家族中处于次要地位的人忠实于土地,获得土地的庇护,更受到它的束缚。穗子接纳了周家大部分房屋地契而被判定为地主成分,这种经历在时代中确实存在,是历史的忠实描绘。

《金枝》中,周启明祖母和穗子都坚信是读书让男人离开了土地。冥冥之中,所受教育似乎成为他们继续留在土地上的巨大障碍,也给他们离开土地在外生存带来底气。第一代的周同尧成为英雄后又在时代变化中经历坎坷,但“解放前的老牌大学生”

的经历和工作中的历练,一道使他“与那些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工农干部比起来确实是棋高一筹”

(第83页)。再如,第三代的周启明,离家之时正在念师范,到“小延安”

竹沟投奔了爷爷,因有文化,写简报、板报,被发掘为可用之才。又如,穗子抱怨第五代孩子们不再回来。这里指的是女儿拴妮子的四个孩子河开、鹏程、雁来和千里。民间“数九歌”

在“河开雁来”

之后便是一年中万物萌发的春耕时候,这两个名字是穗子起的;“鹏程”

和“千里”

这样前程远大的期待,则不属于她。孩子们的出息不能减轻穗子心里的委屈,她哭诉:“老屋咋就拴不住他们的腿?……考大学状元榜眼都有了,咱家在半拉县都有威名。可这些没良心的东西,一走咋就都不回来了呢?”

(第442页)

虽然城市户口曾经令女儿心动,但穗子坚信扎在土地上意味着拥有粮食、居所,更令人心安。城市中满大街贴着周启明大字报时,土地一度成为穗子认为自己可以庇护城里那一家的底气,是彰显自身能力的工具,“担心他们受委屈,把家里屋子都收拾好,粮食备得足足的,单等他们回来避难。”

(第477页)

出乎意料,周启明并没有甘心回到土地庇护之下。几十年来,接母亲去城里、送母亲回来安葬,周启明只在几个时间点中短暂回乡。百年来那些毅然离开的人,不为土地的庇护所动。似乎总有更重要的权衡,使他们忽略这片土地所能立刻给予的,甚至通常看不到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眷念。2。重拾与土地天然的亲近之感

不表现出眷念并非没有,《金枝》观察到有隐线将这些离去的人与土地相连。

离开的人在行动上重拾与土地的亲近,首先表现在周启明身上。这种亲近主要在他作为老干部空闲下来后。原本逃离土地的束缚,年老了却在城市的家中半亩大的小院土地上种起了菜,他想如果母亲还在,这也会给她安慰,“种花种草,她活得也自在些。”

(第268页)这块土地还使翁婿亲情浓郁。拴妮子的丈夫刘复来在来探望时帮助周启明建设这片生机,“每锹下去,都扎下去尺把深,把地下黑黝黝的土翻上来,……再仔细撒上各种蔬菜种子,……菜苗就出来了,绿油油的,把周启明的眼睛映照得湿漉漉的。”

(第269页)

朱珠也是“看也看不够”

的(第270页),感慨从前亲近土地的舒心之余,她也遗憾生长在城市的四个孩子“都不喜欢土地”

,不能明白其中的乐趣,更不能从中获益。其中的代表是周语同,“每天不说吃饭,先吃一把药片,人瘦得纸片一样,还不是怪着不接地气儿?……语同怎么就不知道,阳光和风养人啊!”

(第274—275页)

语同未必不能领悟朱珠所说的遗憾。《金枝》中,她与拴妮子比对,反思都市和村庄中生活的差别。在都市,焦虑挣扎,“好像驾驶着一辆奔驰的汽车,那刹车总是频频失灵,你甚至担心哪一脚会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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