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具尸体映入眼中,脖颈奇诡地歪斜着是他杀人的手法。她其实没好意思说过,他那样干脆利落按住人的头骨拧人脖子的手法其实有股古怪的吸引人的感觉。
她意识到她其实很爱他,连杀人这种事放在他身上她都能觉出不同来。
“我好爱你。”
桓玉喃喃道,“……我好爱你。”
似乎有水渍落在脸上,她以为是天要落雨,可随后又意识到那是他的眼泪。他只哑声道:“……别说了,掌珠,别说了。”
她没有说话的力气,不该开口了。
桓玉没有听他的,只断断续续道:“日后……日后别那么难为自己,好好爱自己。”
这话实在太像是遗言了。谢衍看到不远处何穆拉着踉踉跄跄的太医走过来,整个人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尽,抱着她,沾了一身尘土。
“我只会爱你,所以你得留下来爱我。”
谢衍颤声道,“我以往不在乎这些,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得永远陪着我……桓玉……”
蛮不讲理,桓玉想,明明是你先步步紧逼缠着我的。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了。
她感觉自己离他很近,似乎就在他的怀中,又感觉离他很远,远远看着太医颤颤巍巍试了试她的鼻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圣上节哀……”
他似乎没听到,只看着她垂落的手腕上那一串似乎与她融为一体的佛珠,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解下握在了掌中。
这下桓玉又觉得自己在他掌心了。
“普度寺。”
谢衍怔怔道,“……我得去一趟普度寺。”
掌珠说过他是她的缘法,是她的生机。
她说的定不会有错,一定还有什么转机在。
质问
从蜀中到金陵,三千里路。
有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远行至此,可他们却短短数日就走了这样远。算不清中途经了多少驿站,又跑死了多少匹马。
赶路时收不到消息,到了金陵见到这几年一直守在普度寺四周的金羽卫,谢衍才知晓了些许消息。
他因长日奔波消瘦了许多,袍角上尽是灰尘与污泥,却愈发显得冷厉且不近人情。手上被缰绳磨出了一层层血痕,以至于金羽卫不敢将密信递到他手上。
可他似乎并没察觉到手上的伤,如常接过密信,只是在打开信时却止不住颤抖。
那些因赶路而刻意忽视的恐慌与惧怕尽数翻涌了上来,几日没合眼让他头脑昏沉双目干涩,不由得将那信凑近了再看。
短短几行字,说桓玉气息全无,可又没有已死之人腐败之相,颇为神异,是以并未让旁人见她,只宣称受伤静养。朝中还算得上万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