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真的太自私了。之前擅自剥夺我的人生,现在又擅自帮我决定生路。你以为这一回我就会感激涕零了你以为背负人命活下去会比死亡更轻松吗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
“你擅自做就做了,为什么又要在最后时刻告诉我。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希望我因此能原谅你,甚至不惜用生命做赌注,对吗你是不是在那一刻还在算计我。”
姜蝶喉头一哽,“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猜了。我只想告诉你,我原谅你了。”
她看不见的另一侧,蒋阎的手指非常不着痕迹地,颤动了一下。
“但我原谅你,不是因为这件事。”
姜蝶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让语平缓下来。
“你知道我再度面对粱邱材的那一刻,看到他在扒那个小孩的裤子时,我想的是什么吗我内心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你别想置身事外,你也是帮凶。”
“我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这么多年,我都有机会再次去抗争,把这个男人抖出来。可是我没有,才给了他再次伤害别人的可能。我只想着,自己逃掉已经是万幸了。”
姜蝶仰起脸,看着天花板,仿佛又看到了那时静止的天空。
可现在的天空看过去,已经和过去不再一样。这世上再不会有粱邱材。他被救出来时就已身亡。
“困在废墟里那时候,你和我剖析你的过去,我终于理解你了因为我好像也更理解了我自己。你曾经说过你和我不一样,但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也许我们都逃不过自私和软弱,都免不了某一刻当生活的侏儒。我终于接受这一点了,就像接受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并不爱我的父母。”
总是让人遗憾的疼痛和带给我们温暖的东西一起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一起存活在身体里,构成名为“人”
的小世界,它们的地表是一湾深浅不一的河滩,落潮之后,每个人都留下了属于各自的砂石,也残留过,小心翼翼想要献给彼此的珍珠。
姜蝶伸出手,将他额前的碎捋平。
“你真的不再欠我什么了,也不要再被过去困住了,快点醒过来,好好吃饭。我们都各自往前看吧,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她说,这回是真的再见了,然后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护工去而复返,填补姜蝶的空位,继续没心没肺地拿出手机刷快手,时不时迸出笑声。
嘻嘻哈哈的段子声里,床上的人,眼角无声息地沁出静默的水渍。
姜蝶他们因为出差遇险的事,公司特地了一大笔体恤金,并且给他们放了一个小长假。而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她,总监特地给打个电话慰问,透露会将年末欧洲考察团的名额分给她一个。
考察团的名额一般不会落入区区的设计助理手中,出去转一圈能长非常多的见识,机灵点还能认识不少大咖人脉,这个意外之喜将地震的阴霾冲淡不少。
这中间,她跟着姜雪梅回了花都休养,在回程的列车上,她忍不住把疑问说出口。
“妈,你当时给我打电话说腰伤的事情,是不是蒋阎告诉了你粱邱材的事,让你来阻止我别去”
姜雪梅心虚道“这中人,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幸亏死了,老天有眼。”
“我还可惜他就这么死了。”
姜蝶看着窗外,“该躲起来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们。”
姜雪梅一愣,似乎第一次听到姜蝶这么反驳,半晌,她点头道“说的对,哪有人让老鼠的道理。不过这次多亏蒋阎跟去了,他这孩子”
她小心观察着姜蝶的脸色,忍不住说,“其实人挺好的,都分开这么久了还关心你。”
姜雪梅不知道他们的那些过往,当时分手时姜蝶也只告诉她是因为性格不合。
“两口子之间哪能没有摩擦,你看我和你陈叔,我们现在在一起也动不动老吵架。钥匙和锁能正正好那是工匠修的,工匠上哪找呢,还不就是我们自己。”
姜蝶看着远处正在接热水的陈叔,揶揄地问道“你们都谈了好几年,是不是也该考虑结婚了”
姜雪梅一下子支吾起来“结什么,这有什么好结的。我啥样的人啊。你陈叔是提过,但我觉得不用。”
她也跟着看了一眼陈叔,“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姜蝶从她那个欲言又止的期盼眼神里,莫名就到感受到了姜雪梅的心情。
年纪大,离过婚,丧过女,条件不好,一生坎坷,各中落魄的标签贴在姜雪梅身上,让她自觉自己是个不配正式得到爱的女人。
姜蝶若有所思地站起来,拿起水杯“我也去接点热水吧。”
姜蝶回到花都后的一阵子,听说蒋阎终于醒过来了。
她彻底放下心,难得过了阵清闲日子,每天都睡到自然醒,起来帮姜雪梅做家务,除此之外就一直往外跑,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还拾起了好久没再更新的视频号,布了一条vog。
这个vog的名称差点让姜蝶的老粉们都吓了一跳。
因为它的名字叫作“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
老粉们大受震撼地点进去。
画面刚开始,姜蝶手持着镜头,对着大家打招呼。
“hi,我的老朋友们。很久没见了,今天呢想邀请你们一起参加一场婚礼。当然不是我的婚礼,那只是骗你们点进来的,毕竟我消失这么久,不当标题党你们肯定都无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