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衿风早上八点的航班,刚好和沈眠的上班时间相撞,他没让沈眠来送自己,一个人坐上了飞机。
海天一线,山峦,城市在高空之下如同蚂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线上炸开光晕。
天光大亮。
a市机场到m国需要三个小时,m国的机场人潮如流,时间割裂,现在不过早上九点。
江衿风只身一人,像沈眠当初一样,风尘仆仆,他并未休息,打着出租到医院。
病重监护室里,老爷子浑身插着透明的管子,苍老的脸上戴着氧气罩,须斑白,身上的威严被病痛消弭。
心电图有节奏的响着,很沉冗,隔着玻璃贯穿长廊。
巨大的玻璃门前站着几个人,从左往右依次是,江父,江母,江昱。
江昱看到江衿风浑身一颤,淡忘的记忆被连根拔起。
他那日的疯执模样历历在目,心理上的恐惧怎么都压制不住,小腿不住地痉挛,他扶住玻璃门,稳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当年江昱去那个女孩家里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听说女孩就出国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事情展出现偏差,好在还在轨道上。
江昱当时找到沈眠家,是抱着要把这个女孩一辈子彻底毁了的想法去的,结局有些偏差,但过程是坏的,那便够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女孩遭受这些,和江衿风本人脱不了干系,江昱便要借此,彻底摧毁江衿风的心智。
事与愿违,事情的偏差远脱离轨道,他也低估了两人的感情。
江衿风回来后特别暴躁,像是了疯的凶兽,不顾一切把江昱从办公室里拖出来,他的拳头像是镀了铁,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
凶猛不似往日,江衿风是真的想杀了他。
江昱后知后觉,被打的意识模糊,却没人敢上来阻拦江衿风,江昱被他按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羊羔,生死不由己。
暴怒操控江衿风的理智,他那双眼睛带着嗜血的杀意。
像是夜间野兽的瞳,闪着幽光,深深的烙印在江昱心里最深处,铭心刻骨。
江昱差点死在江衿风手里,后面是老爷子出面,让几个魁梧的保安把江衿风拖开,江昱躺在地上,血糊了一身,惨不忍睹,像是一块烂肉。
事后,江衿风被严惩,老爷子把他囚禁在老宅里,剥夺他的自由。
在一个瓢泼的雨夜里,江衿风跪在雨中。
那日黑云低沉,暗无天日,好似永远都迎不来光明。
江衿风在雨里跪了一夜,用意很明显,他服软。
老爷子问他知错没有。
这句知错没有,饱含太多。
他不认。
身上的衣物贴粘在身上,少年的背脊挺的笔直,岿然不倒,风雨欲来,吹不倒少年的笃爱。
雨没日没夜的下,他在雨里跪了两夜,命都快没了,背脊还是硬的能捅破天。
老爷子被他磨得勃怒,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那两夜,大雨荡涤了一切肮脏,也带走了少年的某些本色。
在那之后江衿风像变了个人,他沉静下来,厚积薄,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奇制胜,一鸣惊人。
他彻底接管江氏,架空了江昱,甚至开了新公司,青云直上,他生来就该是翘楚,只是爆的太过骇人。
江衿风一战成名,硬生生在豪门中撕出一条血路,那之后,江衿风这三个字,闻之也能让人震颤。
江衿风睥睨草芥般从江昱身边越过,走到江母面前,他问:“怎么样了?”
江母脸色不好,“医生说可以准备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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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只若初见,只有初见的那天是轻松的。
第二天,沈眠正式和公司同轨,她欲哭无泪,收回那公司很悠闲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