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具干尸,一身登山装备,因极度脱水,身上的登山服显得十分宽大,裹尸布一般将他包裹着,他脸上的神情极为可怖,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上下嘴唇萎缩,露出两排黄漆漆的牙齿。
朱翊凯有洁癖,皱着眉不愿上前,瞿思齐一边奚落他一边走过去,小心地在尸体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出了身份证。
“张力?”
朱翊凯有些吃惊“他是登山圈子里很有名的人,曾征服过很多山脉,后来听说登某座名不见经传的山时失踪了,没想到竟死在了这里。”
说到这儿,他有些疑惑“奇怪,这个悬崖不算难爬,怎么他就阴沟里翻了船?”
“果然是被蛟龙给吃了吗?”
白小舟自言自语,却听瞿思齐说:“我也算是看过不少书,听过不少故事了,蛟龙为害,不是都兴风作浪,生啖人肉吗?还第一次听说会吸人精气,把人变成干尸的。”
白小舟觉得有些道理,若凯子他们在水下遇到的那条史前巨蟒就是人们口中的蛟龙,听他的叙述,倒不像是吸人精气,反而更像活吞人类的。
难道,这些人腊的来历,另有玄机?
“你们看。”
朱翊凯的手电光在张力周围照了照,地上竟然有不少包装袋,张力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水杯。“这些是压缩食品,方便携带,又有营养,是登山者必备之物。”
“这么多袋子,一定不是一顿吃完的,他在这里生活了好些天。”
白小舟在墙上摸了摸,上面有好几道刻痕“七道竖杠,他这是在记日子,他在这里生活了足足七天。”
“然后饿死了?”
瞿思齐试探着问。
白小舟略沉吟了一下:“帮我把他放平,衣服脱了。”
“你要解剖?”
朱翊凯问,白小舟点头:“我要看他是不是饿死的。”
说罢,从包里掏出瑞士军刀,划开了张力的胸膛。
一股臭气迎面扑来,两个青年都忍不住后退几步,恶心得想吐,白小舟却浑然不觉,瞿思齐暗暗在心中想: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自我标榜,姑娘,你真td是条汉子。
白小舟戴着塑胶手套(瞿思齐就不明白她随身带着那么多塑胶手套干什么),双手在张力胸腔里翻了一阵,然后掏出一个缩成一团,看起来像干肉的东西,用刀将它划开,里面是一团漆黑的东西,味道更臭,朱翊凯忍住胃里的翻涌问:“那是什么?”
“这是他的胃。”
白小舟说“里面是食物,食物还很多,他不是饿死的。他在洞口生活了七天,吃光了食物之后,被某个‘东西’吸食了精气而亡。”
瞿思齐倒吸了口冷气,朝黑黝黝的洞中看了一眼:“他宁愿在这里待上七天七夜,也不愿意进洞中去寻找生路?他在害怕什么?”
“也许正是害怕那个吸尽他精气的东西。”
白小舟摇头“可惜,他始终没能逃脱。”
她开始发愁,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那个神秘的第三人,还有危险重重的溶洞,以及吸食精气的怪物。
真是祸不单行啊。
“大家提高警惕。”
朱翊凯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依然是他打头阵,渐渐地,阳光再不可见,满眼皆是黑暗,偶尔有一两处地方,高高的穹顶上有光线透下来,为这座天然迷宫染上了一层更加迷离的神秘色彩。
白鸟在黑暗中飞行,扑棱着翅膀,路变得越来越难行了,白小舟差一点儿一脚踩空,掉进暗洞里,幸好被瞿思齐一把抓住,才幸免于难。
大概走了三个小时,白小舟觉得双腿像灌满了铅,她暗暗叹气,小时候漫山遍野地跑一整天,也不见累,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正在胡思乱想,白鸟忽然身子一折,飞进了一个小洞穴,三人一惊,连忙钻进去,用手电一照,却都愣住了。
洞穴中有一堆烟灰,从没有烧完的部分看,竟是龙初夏的外套。两个年轻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瞿思齐说:“这是阻止寻人咒的法术。”
朱翊凯冷声道:“一定是老大的手笔。”
“未必,”
白小舟说“也许是龙老师干的,她不想老大找到她。”
“等等。”
瞿思齐竖起耳朵“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三人细细听来,穹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窸窸窣窣,像多足动物在爬行。三人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朱翊凯举起手电筒,钟乳石中,无数黑黢黢的蜈蚣纠缠在一起,快速地爬行,将整个穹顶都铺满了。
啪,掉下一条,落在瞿思齐的脸上,他仿佛受了炮烙般跳得老高,一脸厌弃地将它拍打下来,踩成齑粉。“妈的,又是这些蜈蚣,我看这座山都被这些蜈蚣蛀空了。”
“且慢。”
白小舟环视洞顶“这些蜈蚣有点儿奇怪,像是在躲避什么。”
“不就是躲你吗?”
虫子像雨一样往下掉,瞿思齐踩了这个,又踩那个,手忙脚乱,白小舟手中的电筒光忽然定格在一处:“这里有个洞。”
那些密密麻麻的蜈蚣,便是从这个洞里爬出来的,一团团,争先恐后,四散奔逃“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白小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奇心占据了整个胸膛,死死地盯着洞内,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