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娘子才交了那份名单,虞令淮与其亲信想必多有筹谋,只是面上不显,容绪没有多问,用完早膳,目送他离去。
快晌午时宋衔月光临碧梧宫,一为蹭饭,二为谈事。
“我瞧你这气色很是不错,真的,别不信,远远的我就瞧碧梧宫仙气萦绕,似有祥瑞。走近一瞧,也不知是谁家仙女儿啊,那么冷脸站着竟也让人觉得婉婉有仪,霎是心动呐!”
这种话若换一位郎君来讲,容绪早就捏着鼻子叫人把对方打出去。
但出自宋衔月之口,容绪听得眉眼弯弯,很是受用。
“下回你来,早些打发人递话,一道吃锅子。”
宋衔月也不跟好友客气,笑眯眯应下,又瞧了瞧今日饭食。
菊花豆腐、酿茄子、笋虾、鹅脯、蟹饭,点心则是玫瑰八仙糕,见宋衔月来,额外添了她爱吃的炙鹿肉并一份现做的凤香蜜饼。
这时节食蟹还是早了些,但据说是地方上进贡的一批早蟹,个头不大,肉质鲜美,权当尝个鲜。
聆玉刚介绍完,宋衔月噙笑打趣:“咱们陛下很是想着皇后娘娘。”
容绪抿唇,飞去眼刀:“进贡的是地方官员,烹饪的是膳房庖厨,左右也不关他的事。”
宋衔月笑意更深,大快朵颐。
饭后两人挽着手往后花园漫步消食。
花草树木被侍奉得很到位,却也不是全然一尘不染,而是留下些许卷翘落叶,踩上去脆脆的,更具初秋之感。
“你俩成婚也快一个月了,前朝那些官大人可没少从尚宫局打听。”
宋衔月谈起这些时,语气稀松平常,看起来并不为此担忧。
“其实我看无论你俩感情好与不好,他们的女儿都挤不进来。前阵子聂嘉茵的事虽说各处都瞒着,该封口的也封了口,可架不住有人想要事情闹大,这不,京里传什么的都有。”
说到这里,宋衔月还特意压低了嗓音:“还有讲你善妒,对聂嘉茵动了私刑的!那说的有鼻子有眼,活似窝在你床底下一字一句听来的呢。”
容绪被这形容逗笑了。
宋衔月继续道:“也有猜测这是咱们陛下要跟聂家打擂台,杀鸡儆猴。这个时候再掺和进来,那不纯纯大蠢蛋么,所以说之前塞钱给尚宫局打听消息的那些人都偃旗息鼓了,一个个搁家里观望呢。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绪娘,陛下有跟你许下什么承诺吗,此生非你不可什么的?”
两人在美人靠上坐下,宋衔月抛着手里的干果玩。
“许下承诺和兑现承诺是两回事,说的不如做的。”
容绪道,“倘若往后他有了别的女子……到时再说吧。”
干果在半空中一滞。宋衔月没了把玩的心思,手臂往靠柱上一撑,回望容绪:“你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不信你——”
话音倏地中止,宋衔月恍然明白过来,容绪口中的“再说吧”
绝非寻常妇人口中的“再说吧”
,她可是容绪,她才不会妥协,任由丈夫三妻四妾遍地彩旗。
那么……
宋衔月并不希望未来会有那么一天,她情愿相信他们两人能像话本故事里那样恩爱如初。
“唉,其实我今儿说起这个,是因为宝珠。”
宋衔月道。
陆宝珠是她俩的共友,不过真要论起来,还是容绪跟宝珠更熟一些。
前两年陆宝珠跟镇国公府的小公子成亲,次年诞下一对双生子,外人道来都是美满幸福。
“那姓张的好像打宝珠。”
“什么?!”
“原先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上京谁不知道张小公子疼爱妻子、宠爱妻子,宝珠怀胎时想吃城南的酸杏,张小公子亲自策马买回,这事儿你在会稽也有所耳闻吧?”
容绪点点头,依稀听谁在信里说过。那时候还感叹,宝珠遇见良人是幸事。
“每每外出,那镇国公府的排场大得很,把宝珠的几个姐妹气得要死不活,我作为旁观者都看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