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大家都说道说道,是不是这么个理!”
魏山虎这一脉人丁兴旺,魏姓占据了大队一半的人口,在大队班子成员中也有半数之多。
所以,人群中不少魏家族人立刻附和起来。
“支书啊,山虎说得在理,林正军必须承担责任!”
“支书,你想想,要是林正军不赔偿麦种,明年小麦收成不好,咱们吃什么啊?!”
“林三槐,你要是个带把的,你就把责任承担下来,不然,你就等着被乡亲们的吐沫星子淹死吧!”
“要我说啊,林正军他完全可能发现了漏水,但故意知情不报,说白了,还是想搞破坏!”
“粮仓漏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林正军你当了几年粮仓管理员,下雨了,你难道不知道去看看吗?!”
“林三槐,你说一句话啊,你家到底赔不赔麦种?你要是不还麦种,打死你个龟儿子!”
还有人挥舞锄头吼道。
“都给我老实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支书!当我死了是吧?!”
面对汹涌的人群,林秉德紧锁眉头,大吼出声。
他知道林三槐家里困难,让他还麦种,那就是逼他去死。
可大队的确有规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再说,发生了这种重大生产事故,划分责任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必须召开大队班子成员会议或者社员大会民主决定。
而无论怎么开会,结果都是一样,肯定是林三槐家承担责任,因为魏家人多,势力太大了。
林三槐紧咬牙关,闷头抽烟。
这件事的确憋屈,可是,谁让人家魏家人多势众,自家人丁单薄呢!
正当林三槐左右为难的时候,林正军上前一步,高声道:“乡亲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我们愿意还麦种,但魏山豹也有一半责任,得赔偿一半,不然,我也不赔!”
林正军眯着眼瞅着魏山虎道:“魏山虎,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找公社主任和书记说道说道去,你们把粮仓屋顶盖得那么稀烂,是不是在故意破坏农业生产,其中利害你自个掂量清楚!”
“邪了门了!”
魏山虎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正军。
林秉德年纪大了,要退下来。
公社已经提名他担任队长,原队长升任支书,现在他正处于最关键的考察期,要是因为二百斤麦种横生枝节,那可就亏大了!
林正军这个二流子好像突然变精明了,直指要害。
可这件事自己一直秘而不宣,连老婆都没告诉,这家伙咋知道的!
“你娘的腿,老子就是不赔,你随便告去吧,告到联合国我也不怕!”
魏山豹气急败坏,高声叫道。
“啪!”
魏山虎一巴掌抽在为魏山豹脸上,吼道:“回家拉二百斤小麦过来,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哥!咱家就剩下二百斤小麦了!”
魏山豹心都在滴血。
“去拉!敢废话一句,老子剥了你!”
魏山虎一样满肚子憋屈,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魏山豹不敢违拗大哥,只好用板车拉过来二百斤小麦。
小麦过磅,一斤不少,会计写明事情原委,开了收据。
魏山虎一张老脸黑得犹如锅底:“林三槐张淑芹,你们也看到了,我家承担了责任,赔偿了一半麦种,现在该轮到你家了吧?麦种呢!”
张淑芹顿时慌了神,脸色惨白:“不行,这可不行,赔偿二百斤,我家哪里赔得起啊?!”
家里只剩下五十斤留着过年磨面包饺子的小麦了,就是全赔给大队也不够啊。
借?
去哪里借去!
这年月,农业生产率低下不说,还要交公粮,家家户户的口粮都不宽裕,堪堪够果腹的。
况且,林家这些年光景不好,挣不够工分,年年借钱借粮,十里八村关系不错的都让他家借遍了。
大家伙都知道他家债台高筑,想要还钱还粮食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根本不愿意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