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蕴秀忍不住轻笑,想起如今身在凤山县的江抒怀和时逢君,俩人都?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性子,如今能同意这?么个?方案,也是转性了。
而在此?时,皇后?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洪云韶似乎也对才子这?个?身份祛魅了。宫人到了薛府,就见薛夫人半点惊讶也无,拿出了早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末了还礼仪周全地?送她们出来。宫人们一番行动顺畅无比,便早早地?回来复命了。
她们的回禀并未避讳,听?到这?个?消息时,安蕴秀的目光正好停留在密信中的“凤山”
二?字上。
洪家的儿郎不做评判,但?女儿们确实没有摧眉折腰过。凤舞九天,马踏八方,除了凤位还有凤山,她们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女宰执【正文完】
朝局势力洗牌,往往只在一夕之间。
由于渊太后的证据,先帝英年早逝的真正缘由也浮出水面,众人这才得知洪太师确实有过弑君夺位的想法。只是弑完君后,又跳出了个璃王,两个竞争者亦敌亦友互不退让,由得小皇帝在夹缝中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时过境迁,这些往事也随着一代人的谢幕,永远停留在了史书中。
拔出萝卜带出泥,随着洪家的倒台,陆续出现一些对过往案件的不同论调,疑案需要重审,朝中势力也要清洗一波。安蕴秀和江与舟协力处理政务,也终于如宋鸿卓期待的那样,逐渐取代他们成为新的中流砥柱。
而?晋太后也在多方劝说?下,迟疑着放下了身份责任带来的执念,即将启程随姐姐前往大?渊。
她本想着就算要走,也不能顶着真身大?剌剌地走,晋太后可?以身处宫闱再不露面,也可?以去守皇陵死?名节,甚至可?以假死?脱身,似乎总得是个严肃规整的去处才好顾住一众人等的名声。
这个想法自然得到了渊太后的唾弃,同样的,前来送行?的安蕴秀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上行?下效,晋太后不再惧怕这些外物的束缚,其意义?可?不仅仅只在她自己。
“从前有皇帝微服私访,眼下太后娘娘周游各地体悟民生,还?能加强邦交,有什么?不合适的?”
晋太后迟疑道:“这是岑儿的意思吗?”
安蕴秀但笑不语:“太后最是清楚,咱们皇帝在这些事上还?是很开明的。”
确实开明,宿岑对待阙香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有希望看到二圣临朝。
吐槽归吐槽,安蕴秀明白这其实还?是晋太后的功劳。一个善良又明智的女人,养出的孩子想要尽孝,再正常不过。
“说?完了吗?”
车马将行?,渊太后在一旁不耐出声:“管他?是谁的意思,我们一走了之,还?有谁敢强闯大?渊兴师问罪吗?你只管安心跟我走,不用?理会他?们。”
安蕴秀探头看看,笑道:“当日在殿上,太后不是还?说?让我有空了来找您讨教么??怎么?现在行?迹匆匆,让我恍惚觉得这话是在赶我?”
渊太后冷哼一声:“那我当日亲自去找你,你不也是抗拒得厉害,说?什么?都要与我划清界线么??”
“谁知道您义?薄云天,半点私心都没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安蕴秀毫无负担地认错。
“……”
渊太后眼睫微动。
她身居高位多年,难得看见一个行?事作?风与自己如此相像的人。二人虽身处不同阵营,但无论是前辈之于后辈的欣赏,还?是同为女子一路走来的惺惺相惜,渊太后对安蕴秀都生不出什么?恶感。
依自己的经历来看,眼下对安蕴秀毕恭毕敬的朝臣未必是真的信服,不过是在等待拉她下马的时机罢了。虽然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可?临近分别,渊太后还?是重复了那个问题:“我当日的提议,你可?想好了?”
回程的车队声势浩大?,多护送一人没有半点难度,执掌大?渊多年的太后也并不缺要来一个人的手段。
听到提议二字,安蕴秀思绪飘远,当日的话清晰响在耳边:“你到大?渊来,我让你堂堂正正地当女宰执。”
“……”
一方是女性掌权者的国度,另一方是百废待兴的故土。在大?展拳脚办实事这方面,哪里更?便利似乎不言而?喻,端看自己如何选择。
她望向整装待发的两位太后,她们如今褪去华服丽冠,仿佛挣脱了枷锁,皆露出了焕然一新的面貌。安蕴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
不管是渊太后晋太后,还?是阙香洪云韶,她们有从众生中走向高位,也有选择从高位回到众生中。选择各异,却无一不是更?舒心自在的做法。
这是她们的选择。
选择二字何其不易,自己当初也是走投无路,时至今日,似乎也能有所选择了。
安蕴秀对故土之说?并无太大?感触,绝不会由得这个原因来替自己做选择。只是比起?一众前辈开拓的利好局面,自己似乎也能在新地图陶染更?远,为后人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她含笑道:“或许再过些时日,我会有更?合适的身份去大?渊拜访二位太后。”
眼下自己这女子身份已经暴露,京城这边有阙香一力担保,前线的宿凌梅成?正在出力,还?有凤山县的声名和功绩,有意见的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打铁要趁热,这是难得的机会。
届时理想照进现实,渊太后看到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