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寒的脑海中闪过“功高震主”
四个大字。任何庞大精密的机器,往往都是从内部最容易攻破。
蓦然,席慕远抱住了她:“放心吧,有本王一日,便有你一日,绝不会让那帮小人踩在洛北王府的头顶上。”
这个男人是在宽慰她,给她承诺么?
顾烟寒微微一笑,应了一个字:“好。”
“本王入宫去看看,大不了再罚俸三月。”
晌午的时候,宫里传回来了消息。皇帝以席慕远肆意妄为、差点引起战火为由,夺了他的兵权。
这比顾烟寒想象的严重,她去给席慕远送绿豆汤的时候,就听到他的幕僚们在书房里情绪激动的大骂皇帝昏庸、卸磨杀驴。
席慕远却淡然的坐在一旁,见顾烟寒在外面,忙起身相迎:“你怎么来了?”
“天气热,我来给王爷和诸位大人们送完绿豆汤解解暑。”
顾烟寒一挥手,身后的丫鬟们便将绿豆汤一碗碗的端了上去。
这些谋臣、将领们大多都知道上次呼延无双当众调戏顾烟寒之事,也知道这次席慕远之所以要杀呼延无双是因为老婆又被调戏了。
虽然都觉得席慕远做的没错,但同时也觉得顾烟寒是个祸水。因此都没好脸色。
席慕远喝了口绿豆汤,倒是心情舒畅:“不过是京郊的三万士兵,他要拿去就尽管拿去。你们各司其职,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王爷,我们不服!是您和兄弟们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换来了如今的安逸!呼延无双找上门来就不说了,凭什么还要委屈您?”
“本王没什么可委屈的。你们若是不想被降职,就别被人揪了错处。”
席慕远虽不在意那三万人是否还在手,却不会不留后招。皇帝要打压他的话,会将他提拔上来的将士一一拔出。
他十二岁阵前夺帅上阵杀敌,到如今大大小小的战役加起来不下百场。他们这些人从老王爷在时就为洛北王府效力,可以说是看着席慕远长大的,如今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却无一不是自叹不如。
一一瞥过那些人的面容,席慕远淡淡又道:“你们记住一件事,这天下姓沈,不姓席。”
这是老王爷带他去漠北的第一天,告诉他的,并且让他一直记着。
将士们脸色大变,沉默半晌,纷纷拱手:“末将明白了。”
“喝了绿豆汤就回去吧。”
他没有了军务,正好可以在家守着他的王妃,乐得清闲。来日战火再起,皇帝还得求他。
顾烟寒站在外面听见这些话,心下一松。她还担心席慕远会想不开,但只要没有毒发,这个男人还是理智的可怕。
席慕远去京郊大营递交军务的那一天,顾烟寒的月事结束了。忠毅侯府的老太君便拉着她去相国寺上香。一来是为她祈福,二来则是求子。
顾烟寒哭笑不得,她与席慕远成婚还不到一个月,老太君就这么急了。老王妃都不急呢。
老太君是一个爽利的老太太,忠毅侯与一对儿女的性子都像她。瞧着顾烟寒那不走心的样,直骂她没良心。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到了相国寺,顾烟寒一五一十的跟着老太君上香,还求了个签——上上签。老太君看了直念佛偈,道是喜讯不远了。
今日来上香的不止是忠毅侯府,还有其余勋贵家的女眷。老太君性子好、背景硬,谁都想来跟她攀交情。怕顾烟寒与秦雨涵无聊,她便放了她们去玩。
相国寺的后院已经被清理过,没有外人与男客。秦雨涵走了会儿想起相国寺的点心好吃,便亲自去给顾烟寒取了。不多时,一道人影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烟儿?”
那痞痞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呼延无双。
顾烟寒早有准备,转过身去开门见山:“五皇子,我给你根治肩伤和药,你把盈月草给我。”
呼延无双眉头微挑:“烟儿,你这样子好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莫不是对本皇子情根深种,时时刻刻派人关心着本皇子的踪迹?”
顾烟寒冷笑:“五皇子的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分明是你跟过来的才是。洛北王府门口来了个卖泥人的小贩,架子上的泥人都脱色了也不知道上上色,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监视王府动静的。”
呼延无双大笑两声,眼神一沉:“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他的琥珀色眼眸落在顾烟寒身上,有着几分怀念,“给了你盈月草,你就该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吧?虽说如今这样子看久了也不觉得什么,但一想起你之前的美貌,还是有点膈应。”
顾烟寒笑的很灿烂:“能膈应到你,我感到异常荣幸。”
呼延无双白了眼她,走到摆着茶水的石桌上坐下:“是在这里给我治伤吗?还是我们两个找个厢房,你侬我侬……”
“你将盈月草带来,我在给你治伤。”
顾烟寒打断了他正要坦肩的动作。
呼延无双眉头一皱:“不行,你得先给本皇子治伤。”
“皇子不要就算了,左右被折磨的是你。”
顾烟寒甩袖佯装要走,呼延无双略一思忖迈步拦住了她。
“烟儿,你可真绝情。本皇子想了想,可以给你盈月草。但你能承诺本皇子给了你盈月草,你就将本皇子的肩伤治好?”
“能!”
“好!本皇子就喜欢爽快人!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取盈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