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收到消息的时候,手上的汝窑冰裂纹杯盏落地摔得粉碎。
躲来这里假意与皇后说话的顾烟寒忙起身请罪。
皇后挥开与她耳语的心腹,怔怔的看着顾烟寒。那与秦子鱼几分相似的脸,却不似她那般的温婉。这孩子的笑容里有着几分坚韧与叛逆,令皇后又是羡慕又是不满。
望着她,皇后慢慢道:“蒋妃暴毙了。”
顾烟寒诧异,她知道这个“暴毙”
只是托词。她是将计就计了,但并没有将这件事泄露出去。这么说的话,监视蒋妃的人还不止那一个太监。她不由得心惊。
皇后看着她发白的脸色,难得起了恻隐之心:“是传染病,你也不必去祭拜。我还要赶去主事,就不留你了,早些家去吧。”
“是,烟寒告退。”
顾烟寒行礼退下。
皇后等着她走的没影了,端庄华贵的脸上蓦然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失望与心痛:“这个糊涂的废物!本宫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废物东西!若是我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混账事!”
她不由得流泪,“兰初,你说我的孩子他还好吗?”
“皇子他一定很好。娘娘放宽心,咱们一定能迎回小皇子的!”
贴身宫女兰初忙道。
皇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了……兰初,刚刚看顾家丫头,我就想起了我那孩子。虽说要比她大几岁,但若是长在本宫身边,想必也与她一样的出色。还是秦子鱼好命……”
“娘娘如今贵为国母,待来日找回了小皇子,哪里是她一个国公夫人能比的?娘娘,还是想想皇上那里……”
皇后冷哼一声,面露厉色:“又不是本宫生的儿子做出这种混账事!让那贱人自己去处理!”
顾烟寒出宫坐在马车上,心间还是五味杂陈。她还是大意了,不知道皇帝知不知道她知情,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愁眉苦脸了好几天,也没出现什么异动。顾烟寒悬着的心又慢慢放下,去了庄上。
秦子鱼给她留下的田产很多,这两日庄头来禀告说是今年雨水少,庄上收成不好。顾烟寒第一次接手这些,为了不被刁奴欺主,便打算亲自去看看。
出府的时候,看见尾随在街边的煮酒,她叹了口气。席慕远几日没来,但礼物倒是每一天都放在窗台之上,煮酒也没有离开过。
到了南郊,顾烟寒在庄头的陪同下巡视了一圈。旱田倒还好,水田里的稻子都病怏怏的,的确不好。
“既是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今年的租子就减两成吧。”
她不是那朱扒皮,也知道种地不易,当下便爽快的减了租子。
庄头们千恩万谢的,顾烟寒忽然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她好奇的看了两眼,那人也转过头来,竟是微服的皇帝!
顾烟寒忙跑过去,正要行礼,被皇帝干咳打住。
打发了好奇跟上来的庄头,顾烟寒微微福身:“烟寒见过皇上。”
“起来吧。”
皇帝扫了她一眼,“来看子鱼的庄子?”
“是。”
顾烟寒说了减租的事。
皇帝微微一笑:“倒是与子鱼一样的心善。”
忽而话锋一转,“你可知罪?”
顾烟寒一惊,蒋妃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强作镇定:“请皇上明示,烟寒第一次管家,是不可以减租吗?”
皇帝看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顾烟寒是真傻还是装傻,沉声道:“你去玉明殿,当日蒋妃就暴毙,还不知罪!”
“皇上明鉴!”
顾烟寒仔细思考着是坦白还是装傻,握拳决定赌一把,“烟寒只是陪蒋妃娘娘喝了杯茶,事后娘娘说不舒服,烟寒听她的话扶了她去偏殿休息便离开去看皇后娘娘了。”
皇帝的眼神沉了沉:“你离开时,蒋妃可有异样?”
顾烟寒仔细掌握着措辞:“当时天色已晚,偏殿尚未掌灯,烟寒看的不真切。曾问过蒋妃娘娘感觉如何,她说无恙。”
皇帝审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过后,他才道:“抬起头来。”
顾烟寒照做。
皇帝的眼神始终盯在她的脸上,某个一瞬间,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重合,令他恍惚。
“皇上?”
顾烟寒轻声喊道,惊醒了皇帝。
“你如今多大了?也该及笄了吧?”
“三日后便是烟寒的及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