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绮澜这个名字,让沉默许久的孟霜吟亦抬起头来。
“身残志坚”
那四个字,并不像是在赞美吴绮澜,倒像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孟霜吟。
“好。我们举手表决。认为刘副主任更合适的,请举手。”
满屋没有一个人举手。包括门口坐着的本人。
主任:“那请支持吴绮澜主治医生的举手。”
在场的人,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
这个便宜被谁捡都是捡,但落在刚进科的年轻人身上,让人不服气。
但,不可否定的是,不管他们认不认,以吴绮澜强硬的后台,这件事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就是板上钉钉。他们只是被通知的对象,并没有评价或者不服气的资格。
哦,不,不完全是。
有一个人,她有资格不服气。
阳光错乱了一瞬,一只纤细的手从最让人意外的角落里抬了起来。
孟霜吟说:“我同意。”
……
早会结束,孟霜吟回到诊室,关上门,靠在门背上。
后腰抵着门把手,腰窝生疼,大褂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
是那边打来的电话。
“孟霜吟,你死在外面了?”
刚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妹妹复查的日子?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
孟霜吟:“我昨晚值夜班,刚才在开会。”
“上班上班,你一天天就知道上班。你妹妹身体那个样子,你是怎么能安心去上那个破班的,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亏你还是个医生,这么不负责任?谁要是找你看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孟霜吟将门反锁,朝桌子走去,“妈,工作是我的,身体是她自己的,她是个成年人,得学会对自己负责。再说了,家里有保姆。”
她喝了口枸杞茶,“我不是她的保姆。”
薛覃秋一口火喷出来,“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因为你,澜澜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受了二十二年的罪,现在终于可以摆脱了,让你带着去复查一下怎么了?不就是跑个腿吗?”
“且不说就你那个德行,当不当得好一个保姆,就是让你当保姆,怎么了,不可以吗?”
“是澜澜不配,还是把你养大的南淮吴家不配?”
薛覃秋恨铁不成钢,“孟霜吟,你给我听好了,我找别人送澜澜去了,要是今天复查的结果有任何问题,我打断你的腿!”
每次,孟霜吟只要接听了“那边”
的来电,这样的对话,就会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她听得出神,连百叶窗没放下都未曾注意,毛毛细雨从窗外刺进,嵌入她苍白无光的侧颊,她起身关上窗,将指尖放在口边,哈了口热气,丝丝暖意蔓延开来,她抬眸看向远方。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每年今天,都会降温。
她回到办公桌旁坐下,打开电脑,登陆病例系统,眼睛盯着那个转圈圈的蓝色图标。
哦,愣了下,她看向手里,通话时长还在读秒。这还有个人等她回话呢。
“可以。”
她指的是,薛覃秋要打断她的腿这件事。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妇人低语,“你!……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
孟霜吟一笑,“也可以。”
薛覃秋又啰啰嗦嗦骂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