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霜吟抬头用余光看了眼,其中一个医生就是她之前去3-36时,当天给吴绮澜作孕检的医生。
她缓缓垂下头,将脸藏在竖着的衣领里面。
女医生叹口气,“这也没办法,现在专心科听说出了点事,好几个用月影晚间治疗的病人,出现了妄想和自杀的倾向,院里高度重视,吴主任也很难在这里躺得住,每天都好些人进去汇报工作,这不,昨天让我把密码锁干脆停用掉,对她来说,315都成办公室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电梯走,“应该没太大关系吧,那可是千万级的项目,大肥差呢。”
“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听说用月影晚间治疗一次的费用就是十五万,一般都得十个疗程,你说这要是出了一丁点问题,谁能担得住这个责任?我估计心理科也得受连累。”
“徐主任可牛逼着呢,哪次不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随便吧,钱又不落我口袋里。”
电梯叮咚一声,开门又关门,当二人的声音逐渐消失,孟霜吟抬眼朝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看过去。
走廊上方有电子表,上面红色的数字,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声跳动。
现在是下午17点。
离晚上12点,还有五个小时。
走廊里特别冷,孟霜吟缩成一团,闭着眼靠在墙上,静静等待午夜的来临。
七点多,一辆餐车推到护工站,里面的人都出来拿饭拿汤,孟霜吟也分到了一份。她没打算吃,因为脸上画的胎记可能会花掉,这里处处都是监控,她不能露馅。
旁边的人席地而坐,高高兴兴地扯开盒子就开始吃,“哎我可听说,那315里面住着的主任,马上就要评成博导了。”
另一个人啃着鸡爪子,“博导是啥导?我只听说过导弹。”
“博导你都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个特别牛逼的头衔,就这几天呢,估计到时候医院又送慰问品,人家不要丢出来,我们都有得捡。”
“那感情好。不过那主任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啊。”
“你以为呢,人家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写了三百多页的论文呢,一个项目几千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苦。”
“那这博导,人家确实配。”
“我还听说,人吴家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那都是搞慈善的,建了好多学校,还给山区捐钱,难怪让人家闺女这么优秀,这都是福报啊。”
孟霜吟坐在旁边,手捧着那碗热汤,温度从掌心蔓延开来,周身的寒气却在逐渐加重。
两个人还在说,“我听说吴家还收养过一个女娃娃,那个女娃哦,克死了全家人,后来结婚了,因为没孩子,老公不得已出轨了,现在还和老男人搞忘年恋,太不可思议了,这女的真是克祖宗。”
其中一个人看向孟霜吟,“哎妹子,你家哪儿的?你咋不吃饭呢。晚上还有得活儿干。”
孟霜吟没有说话,靠着墙慢慢起身,迎面走过来十几个人,其中一个贵妇身着白色豹纹的貂绒大衣,和旁边的人说话,孟霜吟转过头,端着饭面朝电梯。
薛覃秋似乎心情很好,一路上都是笑着的,旁边几个助理不是吴家的人,但是对她毕恭毕敬。
“郝太太就是客气,难得她出国这么多年了还记挂着我。要不是我家老吴生意忙,她每年办金菊寿宴等时候,我高低都得去挪威看看她。”
旁边的助理很得体地弯着腰,按下电梯的下楼键,“夫人非常记挂您,这三天的宴会邀请了整个京门所有的阔太,她特别嘱咐我,一定要第一个先来请您,毕竟您是这个圈子里首屈一指、最说得上话的大人物。”
薛覃秋被夸得忘形,很高兴地跟着他们上了电梯,孟霜吟在薛覃秋进电梯后的一瞬朝右边走去,薛覃秋提着lv的挎包,端庄儒雅地笑容被逐渐关闭的电梯门遮挡,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十一点五十五分。
孟霜吟将301到314的垃圾袋全部更换,提着一大袋垃圾到315门口。
这一层只有她一个人,她看了眼面前虚掩的门。
里面没有灯光,吴绮澜已经休息了。
孟霜吟将垃圾袋拖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屋顶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亮着红点,孟霜吟抬头看了眼,拉开墙上长方形的铁门,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型的自动心脏起搏器,将房间的电路串到了上面。
而后,她又拿出一个随身Wi-Fi,将摄像头对应的线路接到Wi-Fi转接盘上,利用Linus系统远程连接自己办公室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正在播放平常晚上录制的吴绮澜睡眠的视频。
一切就绪后,孟霜吟走到床边。
吴绮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很均匀。
她连睡觉都捂着肚子,几日不见,消瘦很多。当年孟霜吟在现场见到过匆忙逃跑的吴绮澜,但是她硬要说自己从未到过现场。
再后来,她半身不遂,吴家又说她本来就腿脚不好,不可能去凌云市那么远的地方,加之众人都认为是孟霜吟推了吴绮澜,所以她的这个疑问,再也没得到过吴绮澜的回答。
人可以说谎,但记忆不会。
孟霜吟从袖口拔出三枚银针,扎入了吴绮澜的眉心和心脏。
当她把电极片连接成功后,iPad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橙色的穿披风的小人。
孟霜吟回过头,再三确认门是锁好的。
她看向屏幕,“小月,请你进入她的潜意识,我要看到她的记忆。”
小月:“好的主人。”
吴绮澜的脑电波开始抖动起来。小月奋力奔跑,很快就抵达了吴绮澜潜意识里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