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地闰二月二十九日越来越近,可殷岃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
他在信里说好要在闰二月前赶回来的,如今已经失信,更别提纳了异国美人入宫的事。
骗子。
被人骗总是不会心情好的。因此,周窈窈也没有心思同陈婕妤废话,往日一向挂在脸上的假笑也懒得往出来搬,冷着脸道“你回吧,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必须同意”
陈婕妤拍案而起“若是你不同意,我让你在宜龄殿也住不下去”
周窈窈一扭头“送客。”
陈婕妤气得要来抓她的脸,艳丽的丹蔻险些就碰到了周窈窈,好在紫剑及时出手,将她挡了开去“陈婕妤自重。”
说着,紫剑单臂挡住陈婕妤和她的侍女二人,把她们二人往门外推“我们周婕妤身子不好,陈婕妤先回吧。”
待紫剑将两个烦人精送走回转时,却见周窈窈直直地坐在案几前,脸色不佳。
“婕妤”
周窈窈闻言抬眼看她,低声道“我没事,就是觉得她烦。”
摔她镯子烦,言语羞辱烦,迎驾时让她出丑也烦。
宫中那么多女子,就因为她出身最低,陈婕妤便逮着一只羊薅。
“你同芽春先下去吧,我歇歇便好了。”
待紫剑和芽春出去后,周窈窈躺在榻上,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雕花,久久不曾入睡。
次日清晨,又飘了雪,周窈窈用过早膳,命芽春去司宝司拿丹蔻,她要给自己的指甲上描个花样。
“婕妤,您平日不是不喜这些东西吗怎么突然想画丹蔻了”
芽春不解,不过还是去给她拿了丹蔻来“嬷嬷说这是今年新调制的颜色,按品阶分。”
周窈窈“嗯”
了一声,接过丹蔻看了两眼后又递给芽春,伸出一双嫩白的玉手来“因为今日就是我生辰了呀,生辰描丹蔻,有个新气象嘛。”
“哇您的生辰您怎么不早些告诉奴婢奴婢好给您庆生辰呢”
芽春手巧,由她来给周窈窈描丹蔻,趁着间隙她忙对紫剑道“快你也要记住娘娘的生辰”
紫剑板着脸道“奴婢记下了,是闰二月二十八日。”
周窈窈看着她俩认真记日子的表情,心中一暖,但同时,也有些好笑。
这胡诌的日子,她先前从来没放在心上过,只记得是她离开前头一天。要不是这一轮次殷岃提起,她还不记得自己乱说了个生辰。
不过胡不胡诌又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同他提起了,若不是自己想要做一件事她也绝不会用上这个日子。
待描完丹蔻,周窈窈满意地张开十指,笑得开心“还是小兔子呢,正好应了癸卯年的寓意,芽春真是手巧。”
言罢,她命芽春将剩余的一点丹蔻留在妆奁匣子内“就放那儿吧,若是下次想描,也能方便。”
芽春按照她的要求放好,又给紫剑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即出了里间。
不多时,两人回来,芽春端了一碗长寿面,紫剑端了一碟酱肘子,两人将手中的吃食放到周窈窈面前,笑道“恰逢芳辰,吉乐欢喜。”
周窈窈鼻尖一酸,眼眶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不过她强忍着情绪,终于又憋了回去“多谢。”
她一口一口用完长寿面,把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又一个人吃完了半个酱肘子,吃得满嘴留香。
芽春紫剑见她吃得高兴,便开开心心收拾了碗碟,还想多留一会儿同周窈窈说话时,却被其拒绝“今天夜已深了,不必因是我的生辰便不休息,早些睡吧。”
说着,周窈窈打了个哈欠。
她一向倦怠困乏,芽春紫剑不疑有他,伺候她洗漱上榻后便要如往常一般熄了灯火。
周窈窈闭着眼睛制止“掐一半灯芯,今日我生辰,还是留盏灯好。”
大郢多地都有生辰当日留灯的习俗,意为长寿平安。
芽春闻言,就只将灯芯掐了一半,待灯火黯淡下来时出了里间,关上了门。
许久后,外间再无声音,她们想是已经歇下了。
周窈窈侧头凝神听了一会儿,睁开双眼,轻手轻脚地起身,把靠墙的窗户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她就着微弱的灯火来到梳妆台前,从里面拿出了剩余的丹蔻。
随后,她脱下自己身上所穿的寝衣,把丹蔻点了一点在寝衣背后腰际的位置,又把一切恢复原位。
只是在合上妆奁时,底部闪着的金光属实让她有些割舍不下。
周窈窈思索片刻,把金子拿了出来,安静地等待着。
午夜更声响起。
周窈窈深吸一口气,猛地打翻灯台,手中紧握着她劳心费力换来的金子,狠狠撞上了墙。
终于,她又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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