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
建昌帝深深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今天是中秋,偌大的月亮悬在深蓝的夜空中,照得大地万物都透亮似的。
高晟站在大理寺监牢门口,一贯好用的锦衣卫指挥使腰牌,却在这里吃了闭门羹。
狱卒满脸为难,“大人,不是小的不通融,实在是上头下了死命令,不准您审问,不准您探视,若有违背,一律革职杖五
十。挨打小的不怕,可全家老小就靠这一份差事养活,不能丢了这份差事。”
高晟递给他两张银票,“我远远看她一眼,不算违规。”
狱卒看看银票,不自由咽了口唾沫,左右瞧瞧无人,便压低声音道:“大理寺卿正在南班房提审她,您放心,没有用刑。道儿您熟,小的就不带您进去了。”
高晟道了声“多谢”
,踏着月色去了。
倒是那狱卒立在原地愣了许久,“多谢?”
他喃喃道,“我没听错吧,高大人居然会跟我道谢?”
他不相信似地摇摇脑袋,忽而重重叹了声,“美人关难过啊。”
高晟自是不知小小狱卒的感慨,轻车熟路来到一处班房,吩咐差役打开门。
差役不敢违背,却也不离去,只在旁默默守着。
这里的墙是用木板隔开的,很薄,可以清晰地听到隔壁的对话。
温鸾的声音有点干哑,听起来很平静,没有受过刑罚的迹象,“的的确确与他无关,他自始至终也不知道。”
高晟攥紧了拳头。
“谢天行等人去哪里了?快快如实招来!”
“大概回榆林了吧,要么就去了金陵,他们在叶家手里吃了个大亏,死了那么多弟兄,不报仇是不可能的。你们盯着叶家,保不齐能蹲到他们。”
高晟忍不住笑了下。
隔壁也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随即又是大理寺卿发问:“光凭几个江湖游侠,是不可能从大理寺眼皮子底下劫狱的,说,内
应是谁?”
温鸾颇为无奈,“没有内应,他们之所以能大摇大摆把人带走,无非是狐假虎威,仗着高晟的凶名罢了。”
劫狱的专挑锦衣卫换班的时机,大理寺狱卒一看是高晟的腰牌,根本不敢细查,等换班的锦衣卫察觉,人已经消失在街巷的密道里了。
大理寺卿听着听着就想发火,这简直就是把责任全推在大理寺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锅坚决要扣在别人脑袋上。
当即喝道:“胡搅蛮缠,我看不用……”
咳咳!隔壁有人重重咳了两声,恰好把大理寺卿的话掐断。
温鸾的声音再次响起,“哪怕用刑,我还是这些话,劫狱与高晟无关,他不知情,是我借探望宋南一的机会,偷偷拓印他的腰牌,再交与我义兄。后来按约定地点与他们汇合,可惜半路被官兵发现。此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好了。”
声音尖细绵软,好像是个宦官,“今儿是中秋,大过节的,今日就到这里。”
高晟静默片刻,直到隔壁再无动静,方转身离去。
中秋了啊,他仰望着那轮大大的圆月。
这也算是另一种圆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