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牛动作麻溜地躺在铺着草席的矮榻,他光着身子,问道,“隽哥,你说今年的秋闱会不会很难”
“秋闱不难,难的是殿试。”
“难也跟我没关系了。我和我爹说了,让他放弃叫我做官的梦。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爹娘怎不晓得这个道理呢他们俩目不识丁,指望儿子考状元做大官,嘿,那不是鸡蛋下山吗反正这秋闱我不参加,我宁愿去种地。”
吴阿牛不讨厌读书,但若是识字就能当官了,南郢会识字的人岂不是都可以当了
他跟着隽哥读了好几年的书了,清楚自个儿不笨,却也不聪明。他至今是非常怨恨算命先生的,害得他爹娘整日做春秋大梦!
接着,吴阿牛苦恼地说:“隽哥,我是不是废物啊你辛辛苦苦教我读书识字,我爹娘也不给你银子……眼看着我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了。唉,一事无成的,像个窝囊废。”
陆隽侧过身,低眸看着满脸迷茫颓废的少年,笑道:“阿牛,我今年二十四岁了。欠债未还,功名未得,妻子未娶。说起来,我才是废物罢”
“隽哥,你怎么会是废物。”
吴阿牛反驳道,“你天生是读书的料,咱们花坞村唯一有本事能当官的就是你。”
“你不参加秋闱,日后有何打算”
陆隽问。
吴阿牛沉默许久,挪着身子到了床边,道:“我打算赚银子,娶媳妇,在镇上买座宅子。”
“隽哥,明日你带我一起去慈溪镇呗,我想找个差事做。”
陆隽摇头说道:“你爹娘若是知道了,不会同意的。”
“隽哥,你放心好啦。我和爹娘说了,我读的书足够在镇上找个体面的事做了,隽哥教过我算账,我准备先去酒楼给掌柜的当伙计,等熬出头了,做账房先生不是问题。而且我年轻着嘛,找差事难不倒我。”
吴阿牛的志气说来就来,眼神是无限的期待。
“我爹娘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我告诉他们了,尽管在家等着我拿银子回来孝敬他们。他们哪能不同意啊。”
陆隽对此没有意见,吴阿牛的想法并无不妥。既放弃了秋闱,是该尝试走别的路。
“明日卯时起来,我带你去慈溪镇。”
陆隽熄了蜡烛,说道,“若是起晚了,我不会等你的。”
吴阿牛信誓旦旦地说:“隽哥,我起得来。”
他晓得隽哥会答应他的,虽然隽哥平常话少,对村子里的事漠不关心。
不过隽哥身上有一股劲,这股劲是那种大人物才有的。吴阿牛不知该怎么形容。
总之他觉得跟着陆隽能学会很多东西。他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花坞村吃苦,听那些老头子扯牛皮。
屋外的雨声轻柔和缓,似乎也要歇息了。
翌日是个晴朗的天气,虞鸿夫妇去了临川侯府。
虞雪怜用了早膳,捧着兵书继续苦读。
好歹看了这么多页的用兵之法,对于调查逆臣的计划,她心里渐渐有了眉目。
办法她不缺,眼下缺的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