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怜跪的头一个时辰尚且受得住,手也没歇着,抄着《女诫》。
六个时辰,要从清早跪到日落,虞雪怜累得躺在祠堂沉沉地睡着了。即使虞牧进了祠堂来看她,她也睡得香甜。
这责罚硬生生地让虞雪怜在闺阁歇了近三天,若不是有要事,她不会踏出一步房门的。
这天,虞雪怜让虞牧带她去茶楼听戏。
虞牧不会拒绝妹妹的要求,便说服父亲,准他带妹妹出去逛逛。
到了茶楼,兄妹二人在正厅要了一壶蒙顶茶,两碟瓜子。
虞雪怜笑吟吟地给虞牧剥了一颗瓜子,放在虞牧的掌心,“大哥,你先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趟二楼,那儿有个熟人在。”
虞牧古板的脸微微浮现不悦,他抬眼望向二楼,有珠帘挡着,瞧不出都有什么人在。
诚然,妹妹来茶楼为的不是看戏。
虞牧说不生气是假的,他不擅长遮掩,眉宇皱着,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追随妹妹,她上了二楼,走到东边的茶桌坐下。
虞雪怜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他悠闲地品着茶,惹人厌的桃花眼含笑。
“怜娘来找我,所为何事”
袁丞放下茶盏,问道,“我想一定是重中之重的事,否则怜娘也不愿来找我这个弃夫罢”
虞雪怜只觉可笑,说道:“那本字帖,你是在哪里买的”
袁丞的指腹摩挲着茶盏,语气嘲讽道:“这本名师写的字帖,如果不是怜娘,我很难买得到。”
虞雪怜质问道:“你跟踪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袁丞的手指继而叩着桌面,说道:“你不辞辛苦地去山沟找穷书生,照顾他的生意,可曾想过我”
他派出的暗卫回禀虞雪怜和慈溪镇的书生有接触,袁丞吩咐暗卫把书生的身世调查清楚。
陆隽,那个他看着眼熟的穷书生,跟鸿胪寺的主簿是同窗。
乡村野夫,家徒四壁,父母双亡。有瘟神的称号,村民对他避之不及,唯恐沾上晦气。
袁丞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虞雪怜要救济这野夫的原因。
若让金陵城的好友知晓虞雪怜与乡村的穷书生有牵扯,他的颜面要置于何处
要求
虞雪怜曾琢磨过,像袁丞这样心口不一,视颜面为性命的人,倘若谁拂了他的面子,他不会轻饶人的。
袁丞派人跟踪她,所想的便是找回丢失的颜面,再告诉旁人,她拒绝他的求亲,是她移情别恋了,不是他的问题。
正如他上辈子送她进教坊司,一面在昭告天下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郎君,未婚妻满门谋逆,他仍念往昔,给她求得一条生路。一面伤心欲绝地撇清和镇国将军府的关系,哀叹父亲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