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汤不及理睬自己浑身泥泞的尴尬境况,双眼看着门口,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庆幸,幸亏只是一道禁制,再一看那个少年,好像他也并不知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赵牧灵看到米汤飞出去已经来不及相救,但是看米汤摔出去之后立马就站起身来,从始至终都没吭一声,除了样子狼狈一点好像并无大碍,心里就放下心来,想要先进屋内把麻衣少年放不再说。
哪知道自己刚要踏进门去,立即也是倒飞而出向后摔去,不过起身后身上却并没有太多泥泞,只是满身都湿透了,转身一看,原来那麻衣少年和童子米汤都垫在自己身下。
炎霜华在屋里听见赵牧灵一声惨叫,赶紧开门出来,正看到院子里三人叠在一起摔在泥水中,不由得扶
着门框笑了起来,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便问道:“你们三个这是在干什么?”
赵牧灵将麻衣少年扶起来背到自己背上,赶紧去看,幸好米汤也并无大碍,见童子米汤眼神幽幽,一语不发,赵牧灵便说了一声抱歉。
又听见炎霜华笑出声来,赵牧灵回想起炎霜华才来那天出门的情景,赵牧灵这才脑中贯通,看来不只是炎姑娘出不来,陌生人也进不去,自己扛着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少年所以也飞了出来,现如今,也只有将他们两个安置在院子左边堆放杂物的偏房里面了。
赵牧灵推开房门,一股霉变的湿气扑面而来,低矮的房间里倒是有一张旧床,可是全都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有断隼的耕犁、织布的纺机、破旧的渔网、一杆绣戟…
救人要紧,没有办法,只能先将杂物放到一旁去。
米汤满身泥泞站在屋外,看着手中已然彻底毁去的毛皮,心中不悦至极道:“千辛万苦得来的,可惜了,没有想到跑到这个地方来,居然还会弄得这般狼狈不堪,要不是这古怪夜雨淋不得,自己怎么会千方百计住进这偏陋的地方来,可是镇上又不想去,当真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如今还被这个小丫头讥笑?”
于是故意开口问炎霜华道:“小姑娘,你说的四个人呢,还有两个人去哪里了?你把他们叫出来我打个招呼?”
炎霜华不见有丝毫神色变化,
张口便答道:“他们已经睡下了,像你这样满身泥泞的小鬼当真是调皮得紧,他们是不会见你的,只好由姐姐我勉为其难的来见一下你了。”
米汤并未在人数上多作计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噢,原来是这样,既然他们睡下了,那倒是不好再打搅,想来刚才敲门的时候,你们也正要睡下吧?哈哈……”
说完,童子一阵怪笑,甚为畅然。
原来炎霜华满面飞红,已经跑进屋内,关上了房门。
赵牧灵在偏房内一边打扫一边听着两个人的话,清瘦蜡黄的脸上不由得火烧起来,心中觉得炎姑娘当真是古灵精怪,在自己面前温柔娇顺,明明比自己大偏要叫自己哥哥,如今却又要当这个小童子的姐姐,只觉得她越发有趣了。
屋内虽然已经暂时打扫干净,可是满屋的臭味一时还散不去,米汤迟迟迈不开脚进屋,但是一想,这段时间怕是只能委身于此了,于是拧着性子进了屋。
一到屋内,夜雨的寒气顿时消减,米汤立即察觉到屋内丝丝气息,感应四周,正是角落里那杆锈迹斑斑的长戟,童子走到赵牧灵身边怪笑道:“公子,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我才对你一见如故啊!”
后土街,门户稀少,各家大门紧闭,漆黑一片。
长街中,一个男子正沐浴在夜雨之中,手持一炷香独自前行,香火正旺。
街头处门户前,有个女子闭目靠在廊檐柱
子下,声音传彻长街道:“阁下还没找到一个满意的去处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安身的好地方?”
长街中男子声音悠悠,不急不缓:“小娃娃,学人剪径来的么?怕你做不了我的主啊。”
街尾处一道黄色身影缓缓走入长街,低声说道:“这条街她虽然做不了主,可我说了还是上算的。”
街中男子又道:“既然开门迎客,却为何拦我?我久不出户,天下的待客之道已然全变了么?我想走便走,你们拦也白拦!”
“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来者是客,所以我们须得要庄重些,还请贵上见谅!”
语毕,长街两侧房檐上又有两道身影一一现身。
左侧人影魁梧粗壮,背上驮着一尊石像,冲着脚下那个陌生男子疾声喝道:“鬼鬼祟祟,在爷爷面前,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
那男子依然脚步不停向前走去,手中香火已经燃烧过半,一声叹息道:“哎,本来我受了尊上令旨,来此处还上一桩因果,还道是小事一桩,没想到却也不得顺遂,果然尊上是个只干大事的人,他吩咐的事就没有容易办成的,哈哈……”
说完男子笑出声来,长街震动。
街尾,黄色人影一跺脚,长街归宁,一声冷哼道:“尊上?如今你们还能尊谁为上?既然来了,那就留在此处陪你们的尊上吧!”
随即,后土街长街倒转,雨幕升天,街头街尾扣在一起,已自成一方天
地绝境,将那个男子封在街内,四人正准备出手,长街内,那个男子却消失了,长街内,只有一句话震荡回响:“于阔要走,无人可留。”
后土归位,半炷香插在长街青石上徐徐升烟。各人退去,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