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某种可能,依旧通过抽丝剥茧的细节:成王与皇后为什么无理由地信任祝和风?符羡在无人引荐的情况下,为什么会重用毫无家世根基的他?又是一种怎样的,同心相连的经历,让出身不明的王梵婵,与曾经被打为叛党的祝和风联手,只为了求一个公道?
让她脑海中那个荒诞的想法成为事实。
“不是前朝无人。而是,”
她轻轻地说。
祝和风深吸口气。
“有才干的,都埋入黄土了而已。”
最后一个字被推出唇齿,收尾还带着似叹似麻木的余音。不同时间,不同的地方,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仰望同一片天空。
想明白了同一件事。
……
年关将至,诸事也该全都定下来。
驻守在西北军队的人们不能归家,往年,也只有成王会带兵士的书信回来述职,再匆匆吃一顿饭,又回去了。
今岁成王留在京中,圣人怜悯众将士辛劳,特备下了数千担粮食和家家户户酿的米酒,由钦差大臣和柴飞贺送往边境。
怕赶不上团圆饭,运送的车队不敢耽误,半个月的路程缩减到一周有余。
只是在西北军副统领带着好几个人,满心期待地把朝廷拨下来的粮食时往回搬的时候,手下不小心摔了一下,袋子破了个口,里头的米漏出来。
副帅抓了一把,放到鼻下。
然后,不可置信地吩咐左右,将米袋通通打开检查。
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弄潮的霉米。
全部都是,无一幸免。
杭含真扫干净栏杆上的雪后,六尚局的姑姑喜气洋洋地走上来,一拍她的肩膀:“贞姑娘,好福气啊,皇后殿下说你前段时间送的锦被,盖着很舒服,花样子也好看,让你午时后去未央宫领赏呢!”
到皇后宫里领赏,还是午后?
谁想出来的。
杭含真皱眉,她与柴皇后一句话都没说过,送锦被到未央宫已经是那么多天之前的事,知道的人也就几个。
她突然福至心灵。
午时的宫墙没有一个宫人在外逗留,连笤帚扫过石板路的声音都没有。
难得的休息时间,也没谁愿意在寒冬腊月里,出来吃满嘴的冷风。
杭含真裹了好几层厚衣服,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刮得有点发痛,内心里已经把某个人翻来覆去骂了千百遍。
直到看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于宫墙之下,身上那件斗篷杭含真已经数不清眼熟了多少次,那双骨节分明,力气还挺大的双手像是不怕冷一样露在外面,她才把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咽下去。
葫芦状的水囊从半空中伸出,递到祝和风眼前,黑漆漆的一双眼紧盯着,没有表情,也没接过。
杭含真心想,这人把脑子冻傻了?
不要就不要,干嘛不吭声,还让她干举着,手酸。
“最近事忙,挑这个时间来找你是不得已。别太生气,也别给我下药。”
祝和风态度非常淡然,除了哈气的时候能看到白团。
杭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