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响起吆喝叫骂,还有“咣当当”
的翻箱倒柜声,追到家里了。学文本能地往外冲,唐爷一把拉住他,将信交到他手上:“小子,不能再感情用事。他们闹腾一阵,找不到人,只能草草收兵。你和九天唯一要做的,就是逃出去。懂了吗?”
九天侧耳听着动静,说:“唐爷说的对。他们泄愤而已,不至于杀人放火。天无绝人之路,我们逃出去再说。”
“跟来时一样,你们翻墙从后门走。他们可能会敲我的门,就算不进来,前后守着,也是个麻烦。”
唐爷打开堂屋的门,站在门口伸懒腰,嘴巴依然没停。“清虚观的路老郑熟的佷,你们不要走大路也不要走近路,多绕几个弯,就当游山玩水。阿姨送你们到南门,这会没人,快走。”
“唐爷,我们……”
学文眼圈红,经过唐爷的身边,竟说不出话来。
“什么都不用说,快走。”
唐爷挥挥手。
翻过墙,穿过几条巷子,几个人慢慢走着。街上看见好几拨和善堂的人,也看见一队警察匆匆走过,除此之外,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走了近半个小时,南门的城楼映入眼帘,门洞处,大兵们推推搡搡的盘问出城的百姓,进城那一边则是不闻不问。
那玉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他们:“出门在外,没有钱不行。你们小心,不可意气用事。适当的时候,寄封信,报个平安。”
“阿姨,”
九天哽咽说。“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怎么报答呢?”
学文说:“是啊。洪叔这些天不在家,不能当面道声别,很是过意不去。阿姨,认识你们,是我们的福气。不说了,一切都在心里。我们走了,保重。”
“稍等,韩老六还没到。”
见他们要走,那玉说。
“韩老六是谁?”
学文问。
“守南门的军头。洪叔帮过他。人不错,知道感恩。云鹤道长委托洪叔护送一个人去广东,时局恐怕会有变化。唉,希望不要天下大乱。”
九天说:“我听说了,有人想复辟帝制,好多人反对。”
“帝制除了皇家,对谁都不好。我看惯了宫里的勾心斗角,人与人之间互相防着,没有一句真心话。你们单纯,为人诚恳,想什么说什么,和你们在一起,我不用揣测什么动机和目的,佷轻松自在。这是人世间美好的一面,我喜欢这样。”
那玉往南门瞄了一眼。“他来了。你们等一等,我去跟他说一声。”
那玉过去,和一个魁梧的中年军人说了一会话,朝他俩招招手。两人记着那玉的提醒,缩着肩,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其间,有几个帮派的人跟他们擦肩而过,甚至没用正眼瞧他们。韩老六找来一个送完货出城的车老板,让他稍他们一程。
谢了韩老六,向那玉深深鞠了一躬,两人顺利地出了城。那玉冲他们背影喊:“出了城,就是江湖。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