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昏暗斑驳又悠长的胡同里,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躲在墙角,她一下课便第一个冲出教师,冲出校园,冲到这条巷子里面躲着。
可还是有人兴冲冲地站在巷子尽头,笑得前俯后仰的指着她:“姜语在这!”
一群小孩凑了上来,指着她大叫:“姜语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姜语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她哭着求他们别说了,哭着求他们别叫了,很多次很多次,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后来她哭不出来,因为她发现哭泣从来都是没用的,她哭的时候,只会让那些没教养的小孩变本加厉的嘲笑她,欺负她。
眼泪代表着脆弱,这个道理姜语从那个时候突然就明白了。
周末她跟着姜明望去田地里的时候,抓了一堆的大青蛙,她偷偷放在书包里,放学的时候她就站在巷子口,等着那群只是‘恶作剧’的孩子们。
他们又准备拿她找乐子了,姜语站在那里,淡定的拉开书包的拉链,用力一甩,带着泥土的一堆青蛙在空中跳跃到不同的人身上。
他们惊叫声一片,叫嚷着混乱的跑开。
谁也不敢再惹姜语,小朋友们再也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落荒而逃,姜语的眼底满是讥笑。
“找到你了,姐姐。”
姜语转身,一个男孩站在她身后,个头没她高,却双手环在胸前审视着她:“与其每天被这么多人欺负,不如只在家里被我一个人欺负。”
那是姜语的亲弟弟,从一个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弟弟,江辞泽,他走到姜语前面用手捂着嘴笑着:“你真可怜,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跟你是一伙的。”
“滚。”
姜语指着他,让他滚!
“滚!滚!”
姜语猛地睁开眼睛,面前依旧是熟悉的一切,老式的水晶吊灯挂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书桌上钟表的指针一秒一秒的跳动着,她坐起来靠在床头,擦了擦额头的汗。
过了会儿,她又趴在床头拉开窗帘,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星星有很多,明天依旧会是个好天气。
——
周末过得很快,吴慧珠告诉姜语他们周二就搬家,到时候会把新地址给姜语发过去。
姜语靠在吴慧珠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吴慧珠叹口气,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既然已经结婚了,就好好相处。”
“妈,我租房子被坑了。”
姜语突然开口。
她坐起来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被坑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所以我现在住他家。”
“这么大的事你该跟我们说的。”
姜明望的语气里满是埋怨:“钱都不是问题,你,你这孩子。。。。。。。”
“我见过他妈,人可好了,对我也好。”
姜语尽量把王秋说的很好,好让他们放心。
姜明望继续说:“小语,其实我和你妈给你攒了一笔钱,本来打算在你结婚时当做嫁妆陪过去。”
“嗯?”
姜语看着他。
“但我和你妈昨晚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替你攒着。”
昨晚的姜明望想了很久,他还是下定决心拿一次真正的主意,而不是一味地只站在姜语的角度去考虑。
结婚如此大事,他该站到父亲的角度去考虑的。
姜语小声问:“攒了多少?”
姜明望瞪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擅自领证的事情依旧怒气未消:“等哪天我牵着你的手,亲自把你交到我放心的人手上时,会给你的。”
“嗯。”
姜语鼻头一酸,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窗外刮来一阵风,把窗户吹的咯吱响,四月的风是复杂又多变的,一会儿冷的刺人心骨,一会儿暖的拂面洋洋。
四月是春,四月是生,四月仿佛像是希望。。。。。。。
一直以来的姜语就像漂浮在大海中的浮萍,她载着小船在汹涌的巨浪中前行,海水无数次地迎着她的脸扑来,小船亦是数次险些打翻。
可每一次,都会有一双大手在她即将翻船的时候,用力地按住小船,让她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海平面上一次次地重燃希望。
姜语乘着风浪独行了这么久,如今风平浪静了。
可当姜明望说出‘我和你妈给你攒了一笔嫁妆’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有靠山有依靠的人,而她一直以来之所以能在巨浪中一次次地活下来,是因为,她有靠山呐。
一切好像没有变,一切又好像悄悄开始变了。
姜语如往常一样上班,画图,吃饭,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