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是这个,就是这个!这是我舅舅按的手印!现在想起,他又有什么资格卖我……”
赵宋如略微认得几个字,多年前的记忆被忽地唤醒,拿着纸的手竟有些无力,牙齿格格发响,“你用了多少银子?我付给你,我都付给你!若是不够,我当牛做马地还!”
“你的钱,你自己留着,”
穆原道,“这个,所费有限。”
“可是……”
赵宋如把卖身契按在胸口,眼睛瞧着穆原,“如果我不花钱赎回来,这张卖身契就是你的,也就是说,我这个人,就是你的……”
穆原这才听出他在暗指什么,于是走过去,从他怀里抽出卖身契,向灯前引火烧了,焦黑的碎屑撒在地上。
“你这是……”
“没人有资格卖你,也没人有资格买你,”
穆原道,“这个东西,本不该存在。”
赵宋如满心欢喜,不知怎么说得出来,看着男人的脸在灯影中愈发的棱角分明,干脆搂上去,凑过亲他的嘴巴。
穆原被他扑得猝不及防,脚下倒稳,扶住对方的腰。赵宋如十六年的重担得卸,高兴得哪管自己正吻着的是人还是石头,兴头上来,千般缠绵撩拨。穆原呼吸也被他扰得渐渐急了,抱起了人便往床上放。
衣衫扯尽,正要入港,赵宋如忽然阻住了穆原:“哎,别急。让我教你……更好的。”
不仅止于交合,制造更多的欢愉。赵宋如发现,穆原其实可以很擅长床事,也许是因为人在本处较少防范,也许是由于二人之间一时情迷。穆原逐渐被引至投入,一点便透,举一反十,最后已不需赵宋如的导引。赵宋如一条白腿伸于帐外,腰身扭动,反弓了脖子揉散了发髻,将至顶端时,竟自觉几乎送了性命,而发出幻觉似的吟语:“啊,啊,救命……”
杀手杀人,也是可以在床上的吗。
翌日晨,天还未亮,穆原按时睁眼,起床穿衣。赵宋如听见声音醒了,下床来帮他理衣襟,搭扣子。
穆原愣了愣,将他按回床上。赵宋如靠在床头,裹了被子心头泛甜,不由地就想要求更多。
“穆原,我口干发苦,你能不能帮我倒杯茶来?凉的就好。”
赵宋如看着穆原真的去倒了,轻咬下唇,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盘算着等会儿找个机会亲近温存一下,补回让他倒茶的劳役。
茶杯送来,赵宋如接了大口地喝——也是真的渴了,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把发烫的胸膛降温。
穆原返身去拿了什么,又到床边递过来。
赵宋如放下杯子,才看清那样东西是什么,然后心中瞬凉。
那是一个小小的囊袋,颜色、制式都与自己在妓院里收到的那只一样。
赵宋如抚了抚心口:茶太凉了。
未曾呆上许久,赵宋如平静地接过袋子,只着小衣下了床,把茶杯放回桌上,再抽开那只袋子,把里面的珍珠倒到手心里,又装回去,绳子拉紧,拴上:“多谢穆公子。叨扰了两天了,我也该走了。”
穆原并不明白为什么赵宋如要走,赵宋如要求他帮忙赎身前,说的那么一番话,分明打算和他一起过日子的。
但是穆原没有问,他虽不懂,却自认理解:既然有了自由,便不愿拘于一处,也是人之常情。
穆原看着赵宋如背着包袱,在晨风中下山,今日的山风又猛,吹得宋如两袖鼓动,林海涛声更加喧嚣,这才想起:已渐深秋,山上又冷,晨露清洌,他穿得这般单薄,只怕禁不住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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