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虞稚的黑眸波澜不惊,似乎这件事与她毫无干系。
操控一支箭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只要大公主次次落空,就没必要再让她射了,不就能够脱身了吗。
她忽然察觉到有人在凝视她,但她却没有像方才一样与那人对视。那目光凌厉深沉,洞悉万物,仿佛一切都将原形毕露。
南玉瓒紧攥五指,颜面扫地深深地刺激着她的自尊心,伸出手臂去:“再来一次。”
“是。”
侍女战战兢兢地点头,生怕公主当即飙,处死几个人都是家常便饭。
太监急忙拿出飞烟弹,烟花再次在空中炸响。
又一笼白鸽被放出,向这边飞来!
年轻将军趴在栏杆上,单手撑着头,呢喃道:“这回要是再射空,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突然卡壳,震惊地站直身子,好半晌才吞了口唾沫,困惑地挠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见不远处,南玉瓒的金箭真的再次射空,划过半个城池,钉在地砖之上,无力地歪倒下去。
一笼白鸽死里逃生,翱翔飞远,仿佛在嘲笑射箭之人的无能。
寻箭的太监缩着脖子,胆战心惊地前去拾箭,不停祈祷自己不会被大公主迁怒,以致丢了小命。
街道上的百姓们面面相觑,紧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因此惹恼了大公主。
虞稚安静地站在原地,双手拢在棉袖中,低眉垂眼,一语不。
狼孩歪了歪头,似乎想不通现在是什么情况。
南玉瓒重重地眯眼,周身泛起冰冷的怒意,连吹拂而过的北风都带着压迫感。
侍女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殿下……要不换个地方吧……一定是此处地势不好,才导致您频频……”
落空二字侍女都不敢说出口,一番话说完,额头已经冷汗遍布。
身为王后唯一抚养成人的孩子,王上的嫡公主,南玉瓒向来桀骜不驯,任意妄为,没有哪个人敢去触她的霉头。
如今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颜面,实在叫人胆寒……
而此时百姓人群中。
“你抖什么啊?”
一人疑惑地看向身边人。
那人颤颤巍巍,抖如筛糠,脸色都有些泛白,用平生最小的声音说道:“我听说……大公主在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在马场练箭,因数次未射中靶心,怒得将全场宫人全部凌…凌迟……!”
最后两个字惊响,吓得前人脸色骤变,惶恐地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些话顺风传入了虞稚的耳中,令她纤眉轻蹙,黑眸凝然如冰,快闪过一丝犹疑。
大公主若真大雷霆,她身为官家千金自然不会有事,可周身之人皆是平民百姓……
虞稚的内心激荡,她很不想多管闲事,可不知为何就是下不了狠心,毕竟是她让大公主射空的……她背上的人命已经够多了。
无比凝重的气氛中,南玉瓒又一次伸出了手,红唇抿直,贝齿咬清楚每个字,寒厉得掷地有声:“再来一次。”
侍女艰难地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再劝解,只敢愤恨地狠剜虞稚几眼。
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人,和那个不伦不类的畜生,又怎会出这幺蛾子?!
接近正午的阳光愈来愈盛,与皑皑白雪相撞,炫目凌人。
南玉瓒扬起冷傲的下巴,明艳双眸盈满阴暗,丝丝缕缕的杀意流转,拉弓对准白鸽的身姿犹如利剑出鞘,攫住了无数性命。
长空凝固,虞稚的指尖在袖中收拢,不自觉地用力。
在金箭离弦的刹那,终是松开了。
未受压制的金箭飞射而出,精准无误地掠入白鸽群中。这一笼的鸽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注定要命丧箭头。
“唰!”
金箭穿透一只白鸽的翅膀,鲜血还来不及崩出,便又刺入另一只的胸脯,金箭带着两只白鸽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