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沉默片刻,他左手下一人捋过山羊胡,低声道:“不过是个新手知府,有何问题?”
“新手?”
山羊胡对面的中年书生不屑道,“他非是独身一人,前一知府是如今的布政使,单是此人,足以让我等警惕万分。一旦他将事情报与上面,你我还焉能日入斗金?”
愈加沉默,谁也不想做新知府的磨刀石。
但收购水纹纸,用以哄抬价格,再以高价卖出的事儿,他们都掺和了一手。
单是如此,江无眠便不会放过他们。
更让人心中不安的是,江无眠的确有这个本事,当时韶远县的情况,瞒得住别人,瞒不过消息灵通的商队。
走南闯北的,总有些自己的路子,知道那年情况不是难题。
江无眠这个人较真又邪性,他想做的事、想查的账,就没做不成的!
如今他又在府衙之中兴起那一套,实在让人心惊。
这一出结束,南康府中又剩几个商队?
楚领队给在场众人重温一遍江无眠的战绩,韶远县四家无一人存留,全部秋后问斩。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神动摇。
他深知不能将人逼迫狠了,以一种和缓语气道:“诸位回去再行想上一想,依楚某之见,咱们这位知府尚且不会动作,短时间内府城之中一切安稳。”
待人走后,楚领队脸色不虞,站起身眼神死死盯着衙门方向,显然并不如他劝慰众人的时候平心静气。
深知他情况的马领队开解道:“不必如此,你我参与得少,卖也是向外卖,少有地与县衙打交道,那江无眠便是查个底朝天,也牵扯不到你我身上。”
楚领队眼中极为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他咬牙道:“此事虽非要事,但足以见得,江无眠那厮心意已决,势必要拿出错处来,理清府衙内情况。”
他担忧的是这一件事吗?
不是!
走南闯北多年,能盘踞一府的商队领队,眼界自然不低。知府算不得什么,但一个下定决心找茬的知府,总是能造成麻烦。
何况他参与的事中,炒作纸张高价卖出不过是件小事,真正的大事他藏着掖着,连好友马领队都未告知。
马领队因他话中吐露的消息,心惊,连连追问道:“我等上交些许费用,可是能渡过难关?”
这费用,自然是寻求庇护,让府衙上下为商队大开方便之门的一些关键性花费。
毕竟商税奇高,近些年的商队也不好做,没什么大商队依靠,只好寻当地官府帮助,上下疏通。
果真,打那之后,生意上的来往好了许多。
楚领队心下怒意翻滚,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倘若有用,眼下轮到我们巴结韶远县的刘家去!”
那刘家,就是被当时的江知县开刀的第一家,如今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这年轻的江知府真就铁了心寻他们错漏之处?
马领队细细一琢磨,灵光闪过,喜道:“听闻江无眠当年高中状元,突遇亲母过世,以至孤身一人,至今未娶。”
楚领队怒意稍平,皱眉道:“你之意思是?联姻?”
马领队喜不自胜,连连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恨不得当下给江无眠下帖子,邀人一聚。
“初任知府,心气高,年轻气盛。”